等他走過大殿,卻發現教皇安然站定,氣息寧定,臉上帶著些許茫然。他不禁一愣:他已好幾年沒見到教皇的臉了。
教皇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十幾歲,但那股神聖和威嚴的氣息卻比最年邁的修士都要古老和深沉。教皇表情迷惘而執著,聲音透著些許空茫:“耶拉澤西,天陽王子和他的同伴必須死,你覺得派誰去最合適。”
老修士臉上密布的皺紋更緊湊了,他愣了一下,然後回答:“陛下,根據冷飛傳回的信息,他們三人已經到了南方的荒原,包括魔族公主在內的兩名魔法師都不懼怕荒原的魔燃之氣。我們已無法派出去魔法師了,純武士隊伍則很容易失敗,卡拉楊和朱古霍力大人被……其他的也就不行了。
如此一來,隻有冷光閣閣主適合這個任務了,也隻有號稱‘聖階殺手’的他有可能擊殺天陽王子和他的同伴、帶回魔族公主。沒有了魔族公主,我們的計劃至少要延誤三十年!”
教皇歎了一口氣,老修士以為教皇有所不滿,趕忙接道:“陛下,冷光已經派出,相信現在已接近天陽王子一行三人,如果不出意外,七天後他就能像往常一樣傳回我們想要的一切消息。”
“很好,很好啊。”教皇邊點頭,邊苦笑著歎氣,淳厚的神聖氣息陡然變化。
“阿撒茲勒的魂珠還在嗎?”
教皇的話無異於白日驚雷,老修士驚詫的抬起頭,眼前的教皇還是教皇,可他感覺到教皇的完全變了!無論聲音、氣質、表情,還是浩瀚如海的神聖氣息都不是他熟知的教皇陛下,直到這時他才知道為什麼教皇會通過靈魂印記直接傳聲給他了。
可是,這個教皇竟比那個教皇更加神聖,以至於他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生起。他絲毫不敢耽擱,趕忙去取那顆破碎的魂珠。
阿撒茲勒魂珠的異常吸引了教皇些許注意力,他用神聖光明之力封存了它,以便仔細研究這種怪異且神秘的魔法。沒想到這枚魂珠一到現在的教皇手裏不但封印全部消失,連聖焰都無法傷害的魂珠居然在教皇手中燃成一團五色火焰:“冰焰魔法,突破諸神束縛的存在,難道他就是被選中的人,這麼說阿撒茲勒死得值。他是光明教廷中最虔誠的紅衣大主教,他圓滿完成我交給他的任務了,神界中他會獲得最神聖的天使羽翼。”
“陛下,這怎麼可能?南方教廷和北方教廷早就分裂了!”老修士麵露難色,不過他最後還是囁嚅著說出了心中的不平。
教皇深深看了老修士一眼,直看得他渾身發冷才收回目光,然後吩咐:“那名實力強大的冰焰魔法師名叫蕭風,以前他必須死。不過現在不用了,天陽王子也不用再阻攔了,不要再向冷光閣施加壓力了,由他們去吧。”
“陛下!”老修士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幾乎被眉毛遮死的眼眶中透出最原始的驚詫。
“嗬……那名夜魔潰散後,連我都找不到,沒想到英諾森居然找到了,把這個夜魔留了來,連孩子都有了。這實在是……很好。”教皇輕鬆笑著,透著稍稍的無奈。
“陛下?”老修士瞬間被汗打濕了。
夜魔,時隔近三十年後他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那種力量以他現在的修為也不禁口舌發幹。而且三十多年了,他再也不曾聽人說起“英諾森”三字,更不會聽教皇說過這三個字,因為這是教皇的本名。而後麵的話更是讓他膽顫心驚,那是教皇最隱秘的事情,除了之外再沒有第三人知道。
想到這,老修士立刻湧上一股無力感,他幾乎癱倒在地。就在剛才,他竟把教皇當成了第三人,可這怎麼可能?
“你叫耶拉澤西?”教皇第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老修士身上。
“是,陛下。”教皇的目光籠罩過來,老修士頓時感覺像喝下了一瓶最純正的聖水,從裏到外都無比舒暢,所有的疑惑和不安早就消散不知去向。
教皇笑了笑,那一笑,偌大的殿堂中湧動起無限的聖光,神聖的能量讓老修士一時目盲。等他回複過來時,教皇已暈倒在地,隻有那略帶讚許的笑容似乎彌撒般在天空回蕩。
老修士趕忙衝上前去扶起教皇,簡單探知過後才放下心來,那股熟悉的氣息又回來了,這才是真正的教皇。可剛才那個又是誰呢?那又是怎樣的存在啊!
教皇還沒醒,老修士心中翻湧著,一種無法說出的激烈情緒衝突著。那個人占據教皇身體時自己居然一點反抗之心都不敢有,甚至不會質疑,或者說根本不會反對他的任何行為,就好像他是天,是地,是世間最神聖的事物。
“那是神!”老修士強壓心中激動,顫抖著下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