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密實的雲,地麵是厚厚的積雪,天地之間是靜靜飄落的雪花。所有雪花都發出淡淡清輝,將整個世界填充。世界的盡頭,一名女子正坐在寬大厚重的長背椅上假寐,淡淡的冰霜覆蓋了一切,讓人分不清這是什麼地方,也猜不出神秘女子的身份,更不知道椅子是什麼材質所造。
女子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道藍光貫穿天地。她光潔似雪的臉上隱隱有薄怒在凝固:“偉王,你好大的膽子。”
天空之上幻龍在鳴叫,發出河流凍結時的聲音,它們身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潔白領域,雪不停落下,發出簌簌的輕響,而地麵的積雪始終不變。女子起身,她有著略勝常人的身高,一頭過肩的淡黑長發,眉微蹙,唇輕抿,一身淡色長衣直垂到地,沒入瑩白的雪中。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多餘的墜飾,也沒有任何東西能修飾她的獨立。
她站起來,身前就立刻泛起一層霜氣,無人能看清她的步伐。她走得很快,隻十幾步就走到白色世界中央。十幾團柔白的雪團憑空出現,一齊向這裏飄來,親昵的圍著她旋轉。女子依舊是冷冷的表情,但雪團對此毫不介意,紛紛向她靠攏,甚至有一個飄到她臉上舒服的嗚咽起來。
女子看了它一眼,伸手把它捏在了手中。未久,一個胖胖的雪精靈在女子手間誕生,雪精靈吃吃笑了幾聲笨拙得飛了出去,其餘的雪團好像得到指令也一齊向外飛去。離開的同時雪精靈們迅速長大,變得與成人無異,兩對透明的冰雪雙翼急拍,十幾名氣息淩厲的冰雪精靈呼嘯著離開了冰雪幻境。
女子這才又邁動腳步繼續向前走,幾步便沒入了黑暗中。巨吼中一顆冰雪流星衝破黑暗帶著長長尾翼消失在遠方。這是一頭四翼冰熊王,放到大陸上怕是最高的巨人踮腳都不能摸到它下巴上的毛發,女子也隻是占了它頭頸上一點點位置而已。冰熊王疾速奔跑,兩對冰雪巨翼上下扇動,不時發出一聲巨吼驅散前方的黑暗,而女子始終凝立在它頭上一小塊位置,隨它的動作上下起伏,表情不曾有一絲變化。
風疾、風寒、風烈如刀!
與方才相比女子隻是加了一件長袍,然而女子全然不在乎世界的寒冷,獵獵作響的長袍將一切挑戰擊得粉碎,而那長袍上繡著的,赫然是整個北國雪原。
變得安靜的冰風島並不平靜,遠方雪線出現一個個小白點,大約隻有指尖大小的白點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變大,後拖著一道長長的雪線。近了,更近了,這是一頭三米多高的巨熊,與雪無異的潔白身軀給了它極好的適應性,寬厚如岩的雪色銳爪和背後的冰雪雙翼證明了它的無上血脈。
它無聲的奔跑在雪野上,不時停下傾聽雪的聲音感受風的氣息,謹小慎威到與他龐大體型嚴重不符。
還未完全擺脫虛弱狀態的寒煙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啊,這是什麼東西?”
蕭風和霜陽循聲望去,腳步戛然而止,即使經曆了無數血與火的洗禮,震驚還是從內到外寫滿兩人的眼睛。而當寒煙把前方冰雪掀開後,三人徹底的驚呆了。
骸骨!三人腳下是人的頭骨,全都是!
雖然積雪填滿了顱腔將其撐出數道凍紋,但這絕對是人的頭骨而不是野蠻人或精靈等類人的頭骨。相同的骨頭前麵還有很多,相互交雜著鋪了厚厚一層,隻餘頭骨突兀的挺立,被積雪覆蓋形成一個個小小雪包,再往前走,雪包漸漸連綿成一片。這哪是建築,這是由累累骸骨冰封堆砌而成!
可是,怕是近萬人的骸骨才能構建起一座建築吧!三人互相對視著,他們誰都沒聽說過有人到冰風島來過,冰風島對外來種族無一例外的驅逐,怎麼會有近萬人一齊來到?最重要的是:他們來這裏做什麼?
霜陽極力壓製內心的震驚,沉聲說道:“這不是一般人的骨頭。”
果然,經過了不知多少年,骨架早已零散,骨質依然致密、光滑,形狀和大小也出奇的相近。這種情況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是武者的骨頭,而且是相同等級的高階武者。蕭風殺人不在少數卻沒見過多少遺骨,也無法分辨這麼多骸骨是什麼等級的武者,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等級都不會低。
霜陽繼續說:“上萬人的遠征隊伍,近千年來隻有一次。”
蕭風有些吃驚,他疑道:“當年弑山的遠征軍不是在咆哮洋就被摧毀了嗎?”
鏡之大洋,龍神大陸對海洋的統稱,海洋是死寂的,沒有任何資源和利用價值,近海的魚蝦甚至養不活稍大的村子,自然也就沒有部落和國家組織艦隊進行探險。事實上探險的艦隊再也沒有返回,隻有一次艦隊上一名聖階勉強逃回陸地,據他回憶,艦隊在看不到陸地後迅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