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殺伐決斷,吩咐道:“把這裏給我砸了。”
她原本就是鱟蠍部地位超然的聖女。容全病重以後,她在鱟蠍部更是說一不二。
守護容氏族人,她責無旁貸。
她已經變得越來越像她的父親。
秦湘湘神色慌亂,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滴。
“不——”她出手阻止,卻被人粗魯地推倒在地。
容溪視若無睹,急匆匆帶走了神誌不清的容濱。幾名隨從留下來,執行她方才的命令。
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身形單薄如紙的秦湘湘,竇季方歎了一口氣。他走過去,用他尚能夠活動自如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肩,給予她些微安慰。
耗費了秦湘湘大量心血的攬月班,和滿地破碎的杯盤桌椅一樣,再也無法恢複如初。
這個結果……
“真的是太好笑了!”
馬車上,劉筠瞅準時機對容溪發出嘲諷。
容溪心情煩躁,沒有理會。城南別院遭人強闖的事,她到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再考慮到容濱的腿傷,容溪決定冒險把人接回容宅。
他們抄了近道。
偌大的容州城,也有一兩處這樣偏僻的地方。
路上沒有半個行人。顧及落在後頭的搬抬容濱的軟藤架,馬車走得並不算快。
和心事重重的容溪相反,劉筠此時無所顧忌,言語也變得放肆無禮。
“你要救的,就是這麼個東西?”她流露出蔑視,“對那個潛伏到趙玄身邊做探子的女孩,對我,你們可沒有半點心軟。對一個不學無術、不可救藥的小子,你們卻這樣縮手縮腳。我先前還真是高看你們了。”
“你閉嘴!”容溪被她吵得不耐煩了。
沒有人知道,她是看到城南別院遭到強盜一般的翻檢搜查,心頭窩了一股火氣,才會吩咐人砸了攬月班。若隻是因為容濱摔斷了腿,她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闖進城南別院的人,是衝著容濱、衝著容氏一族來的。小小的攬月班沒有這個膽量。
即便攬月班並非無辜,她遷怒於人、砸了那伶人的飯碗卻是事實。
這個事實讓她惱羞成怒。
劉筠正要反駁時,外麵突然傳來了驚叫聲。馬車也隨之停下。
容溪仿佛察覺到什麼,當先跳下車來。
“聖女,容濱是我西二營的人,請你把他交還給我。”
精瘦幹練的壯年男子站在馬車前一丈遠的位置,出言十分客氣。
十餘個同樣精悍的兵士目露凶光,包圍了馬車和軟藤架。
相比之下,處在包圍圈中的容溪幾人就像飽食待宰的牲畜。
“是你!”容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者竟然是南沼十三舊部之中的第一號強將——石璧!
“石璧,你無故帶著武器和兵卒潛入州城,真是好大的膽子!軍督府一定會徹查到底!”
她的聲音聽起來是鎮定的。
沒有人敢在容州城裏對她拔刀相向。這是淺顯得無須解釋的道理。
可在今天,石璧當著她的麵,把這個道理踩在腳下,無情地碾碎了。
貼著她的臉頰劃過的箭矢射穿了馬車前繡著“容”字的布簾。
這是石璧無聲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