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針眉頭一皺。想到剛才他罵了何三,現在反被罵一句,也算扯平了,才不再計較。
“僥幸而已。”
就算他號稱三針能斷人生死,這世上也有他救不活的人。
何三聳聳肩,把背後變形的竹簍取下來,先檢查一番,而後一瘸一拐隨黃三針回到方才聽見虎嘯的地方。
草叢中躺著一隻死鹿。
“這難道是那雌虎的報恩?”何三驚道,“不對呀,就算你救了它,也難保它能記住你。你就料定它通了人性,懂得知恩圖報?”
黃三針輕輕搖頭。
“禽獸,始終是禽獸。你以為我奈何不了它嗎?”
他在暗樓立下的規矩,早就把他自己變成了禽獸。即便後來他投身雀部,王姍也未能改變這一點。
王姍若還活著,和他做交易的就是王姍,而不是王妧了。
沉默過後,黃三針:“把死鹿扛回去,今日吃頓好的,明日就上路吧。”
他到“扛”字,臉上又不自然了。
“上路?去哪兒?”何三疑惑道。
今日在山中遇虎,他原以為生死難料,沒想到最終隻是虛驚一場。
心情乍起乍落之間,他已經徹底服了黃三針。
“濁澤。”
何三一聽,更是喜不自勝。西二營嘩變那一夜,石總管命他潛匿行蹤、悄悄去請神醫出山,至此他總算完成鄰一步。
“屏嶺有我們總管的親兵駐守,隻是,我也不知道他們眼下是否安好。若宿所也被鱟蠍部奪去,我們就得繞路進濁澤了。”
“可。”
黃三針平靜回答了一個字。
何三手腳利索,把竹簍護在胸前,又將死鹿扛上肩頭。
他倒不擔心大黃狗,隻想到要去找一找黃三針丟失的竹笠。
“罷了。”黃三針阻止了他。
何三聽從了。
路上,他又有疑問。
“神醫,方才你僅僅聽見一聲虎嘯,怎麼辨認出它是你救過的那隻雌虎?”
黃三針解釋道:“這山頭是它的地盤。一山不容二虎,你沒聽過嗎?”
“那虎崽也算一虎,加起來不就是二虎了?”
黃三針被他的話噎住,停下腳步,怒道:“你有道理,和它講去!別再跟我話!”
何三這才閉了嘴。
一路無話。
二人回到村落時,已經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