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起先四足亂揮,像是要和阮嘯玩耍。忽地,它身體蜷縮,尾巴也僵僵的不再擺動。
王妧麵露詫異,疑問脫口而出。
“你這是做什麼?”
阮嘯對她的驚詫毫無反應,平靜回答道:“殺了它。”
趙玄嘴角似笑非笑,看王妧吃癟才有趣。
“你是看它不順眼,就想殺了它?還是……”王妧拖長了最後一個音節,“看它爪牙無力,欺它勢弱?”
阮嘯的來曆在她心裏仍然疑團重重。
她最初懷疑對方是暗樓的人,卻找不到一點證據。而且,她毫無憑據的猜疑也被趙玄對阮嘯的異常信重打消了一半。
阮嘯一臉正色,全然聽不懂王妧話中的鋒芒。
“那隻大狸貓知道避開危險,短時間內不會回到這裏了。這隻的沾了生饒氣味,就算被大狸貓找到,也會被遺棄甚至殺死。”
阮嘯完,遞出手裏的貓,表明他並非殘忍嗜殺。隻要王妧一句話,他就會放過貓,任其自生自滅。
“生饒氣味?丟到池子裏洗一洗不就成了?找什麼借口!”武仲不服輸,一抓住阮嘯話裏的破綻就忙不迭反駁。
阮嘯鼻間喘出粗氣。
大掌之中,貓瑟瑟發抖,似乎醒悟了自己的命運。
王妧暫時放棄探尋阮嘯的秘密,決意救這林貓一條性命。
沒想到,趙玄竟先她一步開口了。
“留著它。”
他一錘定音,誰也沒有第二種意見。
王妧覺得古怪,隻是看趙玄臉色有異,才沒有急著追問緣由。
貓被送到隨行的訓犬人手裏,沒過多久就恢複了活力。
色漸暗,宿營地燃起篝火。
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有移動的暗影和閃爍的獸瞳。
夜鴉的啼叫在密林中交織成為縛網,壓低了每個饒呼吸聲,連獵犬的進食都變得心翼翼。
馬匹和部分護衛留在山下接應。
隨行上山的人手有所減少,一切安排依然井井有條。
巧合的是,此行的護衛頭領便姓井。他曾是靖南王的近身侍衛,也是不折不扣的武技高手。
身處宿營地的人似乎不必擔憂安危。
王妧因為白的事無法入睡。
一些念頭糾纏著她。
她想去看一看大貓是否如阮嘯所遠遠避開危險、不再回來。
於是,她離開營帳,獨自往池子的方向走去。
山林春夜,清清泠泠。
王妧想起從前和母親、妹妹在城郊園子的荷花池裏放荷花燈的事,眼眶忽然有些發脹。
她吸了吸鼻子,聞到淡淡的樹皮和草地的氣味。
夜風帶來一絲衣物的熏香。
趙玄不聲不響地出現,嚇了她一跳。
王妧有些氣悶,不願開口,隻是靜靜看著趙玄一步步走近。
而後,她聽見趙玄因為極力壓低而變得沙啞的聲音。
“你在濁澤見到厭鬼了?”
趙玄努力看清王妧的身影,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一樣。
王妧輕輕應了一聲。
“厭鬼身上也有氣味嗎?”
王妧一愣,又聽見趙玄的低語。
“或許,燕國公會像先皇拋棄我那樣、拋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