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呢?”蕭蕪追問。
蘇興回答不了,眼神慌亂掃向四周。
他對上了客店主人付老二的目光。
“我住的那間房有誰進去過?”
蘇興把人證留在他住了一夜的房間裏,又多付了一天房錢才離開。可此時此刻,房間裏空無一人,隻剩一截捆人的粗繩,幾乎和上次人證逃脫的情形一模一樣。
他才意識到壞事了:人證很可能又被其同夥救走了。
白天酒醒後,他按照酒館主人的指點回到打鐵街的破客店,指名要找蕭蕪。
酒館主人果然沒有騙他。他如願見到了他想見的人。
聽說烏翎的執事出現在橡城的消息後,蕭蕪的反應並不像六安所預料的那樣“不輕信、不插手”,而是異常重視。
蘇興手足無措,任憑蕭蕪差遣,帶路來到客店。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人證竟然不見了。
一時之間,他哪裏找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應付蕭蕪?
付老二老實回答了蘇興的問題。
“沒有人進去過。”
蕭蕪一言不發,看了付老二一眼。
付老二又對蘇興說:“白天,客店裏有個孩子故意躲起來不見人。為了找到那個孩子,隻要是有人住的房間,我都去敲過門。我很確定,你住的那間房裏有人,但那個人沒有應門,我也沒有過多打擾。”
蘇興一聽,連忙拉著客店主人作證。
“對對對,我說的就是那個人。蕭執事,我真的沒有說謊。”
蕭蕪依舊沉默不語。付老二的話並不能證明蘇興抓住了烏翎的執事。
付老二見狀,告退一聲,轉身走向櫃台,借著燭火算起賬來。
今夜住客稀少,客店顯得冷冷清清。
廳堂裏沒有其他人。
蕭蕪隨意走到角落裏,低聲問:“方才來得匆忙,我還沒有問你為何會來到橡城?”
蘇興回答說,隻是恰巧路過。
“你認得很清楚,那人是烏翎長老的執事?你從前和那人來往過幾次?”蕭蕪的問話裏藏著機關。
蘇興一聽這話,冷汗就順著腦門流下來了。
“沒有……我……”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釋,連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都沒有發覺。
蕭蕪不像喬老四那樣被他輕易糊弄過去。
六安並未提醒他,蕭蕪可能會發出哪些質疑。而他自己也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他不能說出他是跟著六安進城的,否則會引起蕭蕪的警惕。他同樣不能說出烏翎的執事在棉縣實施了暗殺容聖女的計劃,否則,阻止這個陰謀的功勞就會被蕭蕪搶去。
現如今,他隻能咬牙堅持同一種說辭:是他自己偶然發現烏翎的執事行為鬼祟,也是他自己一時起意,決定拿下那人並將此事稟報給蕭蕪。
蘇興這副心虛冒汗的模樣落在蕭蕪眼裏等同於承認此事另有隱情。
在這個關鍵時刻,蕭蕪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容溪和他失去聯絡已經足夠讓他煩心。城裏那些瞻前顧後、辦事拖遝的老交情也一再挑戰著他的耐心。
今夜的蕭蕪比平時更容易被惹惱。
積攢了一天的焦躁情緒需要發泄,對待蘇興,他根本不必小心翼翼收斂著壞脾氣。
“敢連同外人戲耍我?上一個有膽子這麼做的人,連全屍都保不住。落在我的手裏,你可別妄想能得一個好死。”
蕭蕪並不認為蘇興有本事勾連烏翎而不露馬腳,也不認為蘇興有膽子出賣紅姬。
他一半是在嚇唬蘇興,想叫蘇興吐出一切真相,另一半卻是真正動了殺心。
今夜蘇興也和平時不太一樣。他的膽量似乎在一天之內變大了。
蘇興沒有把六安的計劃當作救火的水潑給蕭蕪。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額角的冷汗,向蕭蕪求饒:“蕭執事,我怎麼敢戲、戲耍你?我連那個人的姓名都不知道,隻是看到墨色鳳羽的標記,才鬥膽猜測那人是烏翎長老的執事。要是我認錯了,蕭執事要罰要殺,悉聽尊便。但你不能不查清楚就說我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