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她被困在一個木櫃裏,而現在大約是白天。
記憶隨著翻湧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晰。
她和容萁在送一個小童回家的時候遭遇了襲擊。
如今容萁去了哪裏?
容溪將臉埋在曲起的膝頭。
她所能看見的微弱光芒不足以驅散她心中的黑暗。
她不得不懷疑所有人,包括容萁。
容萁追隨在她身邊的起由便是一次背叛。她很難相信這次遇襲不是舊事再現。
郊野刺殺的驚心場麵已經深深刻入她的腦海。
她的父親容全決意暫不追究,是不是給了容老二更大的膽子?
容萁會被容老二再次收買嗎?
想到這裏,容溪頭疼得厲害。
她不願繼續朝這個方麵想。
萬一容萁沒有出賣她,那麼,容萁眼下的處境不會比她的更好了。
如果事實是蕭蕪疏忽、泄露了攻城計劃呢?
父親容全不肯讓她進城的理由不正是躲避這些潛在的風險嗎?
衝動的聖女落在衛府手上,英明的首領陷入兩難、逼不得已……
不!
這個想法像利爪一樣撕碎了她的心。她更加不願意接受。
最後,她還想出另一種可能。
蕭蕪無法說動她離開橡城,便將她軟禁起來,為的是給她的父親一個交代。
蕭蕪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她這個聖女放在眼裏,她的威脅實際對蕭蕪是沒用的?
她鬆了一口氣,忽然意識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她還活著,甚至沒有受半點傷。
這似乎也印證了她對幕後黑手的猜測。
容老二巴不得即刻殺死她。
衛府行事根本無須藏頭露尾,挑明她的身份才能挫敗鱟蠍部。
唯獨蕭蕪顧忌頗多。
容溪心裏有底,身上漸漸恢複了力氣。
她積攢一會兒,將右手握成拳頭,猛地發力砸到木板上。
“放我出去,我知道你是誰!”
喊聲經過木板的阻擋,變得又悶又輕,混合著錘擊聲和咳嗽聲,毫無威脅之力。
容溪的信心很快就被打消,因為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容溪百思不得其解,但沒有氣餒。
躲在幕後的黑手既然選擇讓她活著,那麼,對黑手來說,活著的她一定比死去的她更有價值,即便黑手不是蕭蕪。
“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木櫃裏傳出一聲悶響,比肩頭一撞、拳頭一擊更沉重三分。
隨後不再有灰塵引起的咳嗽聲或噴嚏聲,一切偃旗息鼓。
咚、咚、咚。
容溪強忍住不適,保持安靜。
她希望她聽見的是黑手向她走來的腳步聲。
她沒有勇氣真的去死,於是她製造了一個自己撞死在木櫃裏的假象。
隻要黑手在乎她的死活,她就能抓住轉機。
容溪在黑暗中耐心等候,時間卻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停滯不前。
她沒有再聽見多餘的聲響,有些著急,不由自主加重了呼吸。
塵埃已落定。
木櫃裏的空氣仿佛全都擠進她的胸膛,她反倒感覺氣悶和眩暈。
等她察覺到那股莫名其妙出現的古怪香氣時,她已經抬不起她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