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冰的話令馮大方羞愧得不敢抬頭看人。
“卜神醫妙手仁心。我若有一丁點懷疑,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馮大方即刻辯解。
他若不及時消除卜神醫心中的芥蒂,別說將來,就說眼下,他上哪兒找人將他的母親從昏厥中挽救回來?
對此,蒲冰早有預料。
她應馮大方所請,屏退閑人,毫不費力喚醒馮母。
而後,她不再與馮母多說什麼,便要離開。
畢竟,馮母方才差點扯掉她的薄紗麵罩。
受到這種冒犯,她本該不滿,本該刁難馮家母子。
“卜神醫留步!”
等候在屋外的馮大方見卜神醫在屋中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心裏忍不住往壞處想。
但他已經比馮母突然陷入昏厥的時候更冷靜。他開口攔住卜神醫的腳步,比他伸手推人禮貌得多。
“老夫人已經無礙,你自己去看吧。我可以等你確認老夫人安然無恙以後再離開。”蒲冰毫無心虛。
馮大方嘴裏連說了幾聲慚愧,又說蒼天可憐他的一片孝心、才讓他遇見卜神醫,最後請卜神醫到廳中用茶,他隨後便來賠罪。
蒲冰聽馮大方說得好聽,心裏卻沒有受到半點感動。
她徑直前往廳堂等候。
屋中,馮母倚著床榻上的引枕,愣怔著不說話。
馮大方一進屋看見這種情形,差點折返回去請卜神醫再來瞧一瞧。
好在,馮母適時發出了歎氣聲,表明她已經清醒。
“母親,你沒事了?”馮大方焦急問道,“卜神醫沒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吧?”
馮母誤會了兒子的意思,忽然間傷心欲絕。
“沒有,沒有,她什麼也沒說,她……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馮大方心中一驚,忙問:“怎麼了?母親,你哪裏不舒服?”
他低下身子,屈膝跪在他的母親麵前。
馮母惱上心頭,不管不顧,握拳打在兒子身上。
“都怨我,我也不知道我這手怎麼了。我怎麼會去碰那麵罩?她……她明明有一身活命救人的本事,卻瞞著別人,不肯讓人看見她的真容。兒呀,我真傻,我真傻!她就是巫聖呀!她早在我夢裏顯靈過了!我真是瞎了眼了。我怎麼會認不出來?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打完兒子,她又錘自己的胸口,痛哭流涕,幾乎又要背過氣去。
馮大方連忙拉住母親的手,阻止母親傷人傷己,甚至顧不上震驚。
“不會的。怎麼會?”他安慰他的母親,“卜神醫是個大活人,怎麼會是……鱟蠍部的巫聖是幾百年前的人物,要是能活到現在,豈不成了老妖怪?”
說完,他又想到卜神醫不肯以真麵目示人,覺得自己的理由無法說服他的母親。
果然,馮母一心為自己的魯莽而後悔,聽不進半點質疑。
“你懂什麼?你夢見過巫聖顯靈嗎?你有我的誠心嗎?你通通沒有!”她厲聲反問,“巫聖豈肯眷顧你?”
馮大方反駁不了母親的話,也不想看著母親因心情大起大落而傷身。
他使出了慣常的做法。
“母親說的是。母親身體沒有大礙,我也就放心了。卜神醫還留在前廳,我不能叫她久等。你好好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馮大方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