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徑自離去。
這就是趙玄的目的?證明他是對的,她是錯的?
王妧立在原地想了許久,最後,她把目光放在麵前那個臒瘦的老人身上。他那過分銳利的眼神已經完全收斂起來,病態褪去,張伯變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者,這才是王妧臆中的形象。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張伯等王妧打量夠了才問。
王妧蹙著眉頭,反問道:“你還想殺了我嗎?”
張伯平靜地搖了搖頭。
“你把朱頂怎麼了?”王妧又問。
“被我迷暈了,正在屋裏躺著。”
“端王帶來的人呢?”
“都撤了。”
“你製服了朱頂,沒有道理拿不下我,這個破綻也太大了。”
“他對我毫無防備。”
“如果端王真的想殺我,你如何抽身?”
“屋裏有條暗道,埋伏了些人,足夠應付了。”
雙方你問我答,竟流露出幾分默契。
王妧並不著急去查看朱頂的情況。她看著張伯的眼睛,那雙眼曾向她表達出主人的怨恨、憤怒和心如死灰的哀痛,可她卻再也找不到這些情緒了。
“要想探清端王的虛實底細,根本不必瞞著我,在我麵前演這出戲。”
張伯一時語塞,微微垂下目光,才說:“是我自作主張,任憑姑娘處置。”
能指使張伯做這件事的人,王妧隻想到了燕國公。可燕國公遠在京城,不可能及時做出如此詳密的布置。
“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猜疑你,朱頂恐怕也很難再全心信任你了。”
話已至此,張伯仍不願意把其中的緣故說出來。王妧便不再開口了。今天的事對她來說不過是個插曲,她更不能越過燕國公處置張伯。
王妧臨走時,張伯又對她說了一句話:“我會把這件事的始末稟告給國公爺。”
出門後,王妧把目光投向街尾拐角處,過了好一會兒,看到六安探身出來。他環顧了四周一遍,略微低著頭向她走來。等他走近了,王妧看清了六安的正臉。他的嘴角破了一道口子,神情也十分淡漠。
“怎麼了?”王妧問道。
“我把白先生的手下暴露給周充,被他趕出來了。”六安語氣尋常。
王妧嘴角動了動。她猜,六安是因為怕痛才不笑了。但她沒說出來,也沒問他躲在一旁看了多久的好戲。
“走吧。”她隻說了兩個字。
六安終於抬眼與她相視,可王妧沒等他回答,已轉身往街頭的方向走了。六安看著她的背影,巷陌之中的幽靜和清冷像花粉一樣沾上了她的衣角和裙擺,在他眼裏形成了獨特的印記。
他追上前去,絮絮說起昨夜周建遇襲的情形,還有他如何被圍堵而受了傷,白先生急著離開滁州,不得不放過他,不過下次見麵的時候,這筆賬還是要算的。
王妧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反問他兩句,心中小小的一點誤會也在不知不覺中消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