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這點心的花樣倒好,隻是從沒在湖州見過。”趙玄終於抬起他的眼皮,看著那丫環說,“當然了,你們陶然莊什麼都不差,景致清雅,點心新奇,連人也比別處齊整。”
趙玄說著,露出一副心猿意馬的神情。
丫環被他的話激蕩著,忍不住喜形於色。她微微低下頭,謙恭地說:“公子過獎了。”
王妧在一旁聽他們從點心說到人,起初也有些不解。等到趙玄和丫環你來我往,說了十多句話以後,她才倏然明白過來。
“我們東家對陶然莊的一切事物都用心到了極點,萊州采的寶石,斡海撈的珍珠,容州產的花草,還有離島養的各種珍禽異獸,要是認真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單說公子麵前的這盤子點心,也不是外麵隨便哪家點心鋪子買來的。”丫環笑語盈盈,說得頭頭是道,“我們陶然莊請了一位京城來的點心師傅,正是李氏禦廚的親傳弟子。”
趙玄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誇了對方一句。
“阿妧,你看看,果然是別有一番趣味啊。”趙玄有意無意地把話引到王妧身上。
王妧卻因為趙玄的一句稱呼,全身感到一陣別扭。她的不應答,正如兜頭澆下的冷水,熱鬧說笑的場麵一下子冷落了。
趙玄擺手讓丫環退下,見王妧仍不理他,他噗嗤一聲笑了。
“你猜,是她嗎?”趙玄挑釁似的,問了一個王妧不得不回答的問題。
王妧果然轉過頭來,由桌上的點心想起一個人來。
“我來到湖州後,還沒有聽到劉筠的消息。你和她果真勢同水火?”她說。
趙玄輕蔑地“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王妧見他如此反應,心裏的答案反而更加確定。
“不是她。”王妧解釋說,“那個人想利用你的死來擾亂靖南王的心神,進而做出加害靖南王的事。這樣謹慎周密的計劃,不是劉筠做得出來的。”
趙玄嘴角動了動,故意說:“要是有人指點她呢?人可是會變的。”
王妧還是搖了搖頭。
“她雖然認為我來了湖州會成為你的助力,但阻止我的辦法也隻是將我軟禁而已。一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改變自己的本性嗎?”
趙玄徹底愣住了,神情也變得越來越僵硬。
先前他瞞著二人的婚事,一心隻等著看她得知後變得氣急敗壞的笑話。現在,他又瞞著那個要謀害他義父的人的身份,看她在他的牽製下焦頭爛額,他便心滿意足。他引她想到劉筠,也僅僅隻為了動搖她心裏或許已經想到的推斷。
可是他完全沒料到,王妧會如此坦誠地說出她的看法。
他們之間的事,每一樁、每一件,她都固執地和他對著幹。他的腦子裏妄想過很多次,她俯首帖耳、並為自己曾經目中無人而懊悔不迭。
此時此刻,他卻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