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龐翔有些疑惑,又不知從何說起。
原本,他對古叔的安排信心十足。眼前的情形卻讓他不知所措。難道他們和王妧不是站在一邊的嗎?
“所以,是誰告訴她,我在容州?誰告訴她,我需要她替我牽線搭橋?”
王妧看到龐翔露出一副受挫的表情,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除了張伯,還有誰會替她如此運籌?
“蘇老板見過張伯了?”她問。
龐翔應了一聲是。
“蘇老板讓你來容州幹什麼?我記得,如意樓和鱟蠍部有嫌隙,很少涉足容州。”
直到這個時候,龐翔才有機會把他和同伴們的經曆說出來。
“我們七個人,九死一生逃出濁澤後,卻被視作不詳之身。首領一直在找機會殺死我們,永絕後患。”
王妧聽說了當年的那段恩怨,心頭不免黯然。再想到張伯的用意,她更是鬱悶。
“那你的打算是什麼?”王妧暗自歎了一口氣,不得不問道。
龐翔仍處在激憤之中,他捂住了含淚的雙眼,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出隨身收藏的木盒,說起了一段更加久遠的曆史:“大約三百年前,南沼發生一場天災,我們後來把它稱作‘黑水疫’,你大約聽說過。”
王妧點點頭。
“那個時候,容氏出了一個自稱‘巫聖’的奇女子,她以一己之力抵禦了‘黑水疫’,救活了無數人命。她死了以後,還把活命救人的能力傳給她的後人。容氏每一代都會生出具有超常能力的聖子或聖女。威脅到人們性命的毒草、毒蟲全都臣服在聖子、聖女們腳下,說他們被南沼人尊崇為‘神’也不為過。”
然而,龐翔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帶上太多的崇敬之意。
“當年的事實如何,我說不清楚,但是三百年後的今天,容氏的卑劣行徑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龐翔至今仍記得,那年他們逃出生天後,首領追問他們是否見過一種葉子上長著水斑紋的藥草。他粗心大意,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小事,古叔采了許多不知名毒草的事也才沒有被他說出去。
“容氏的巫聖血脈是假的,那些被他們當成傳家寶的解毒藥丸是假的,就連當年的厭鬼作亂,也是假的。容氏撒了一個又一個彌天大謊,隻是為了滿足他們的私欲,他們根本就不管別人的死活!”他握著木盒的手浮現出幾道青筋。
王妧看著被龐翔打開的木盒。盒子裏盛放的枯草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它皺縮的身體脆弱得幾乎承受不了眾人的目光。
“容氏號稱能解各種瘴毒、蟲毒,但是,煉製那些藥丸所需要幾味重要藥草,全都生長在濁澤深處。現在鱟蠍部中,誰有十分能力、十分膽魄進入濁澤?可笑啊,人人都相信,隻要是聖女煉出來的藥丸就有效用,全都是被蒙在鼓裏的可憐蟲!”
龐翔眼睛發紅,好像那聲“可憐蟲”不僅罵了別人,還罵了他自己。
“我回到容州,就是要揭穿容氏的真麵目,那幫既陰險又虛偽的無恥之徒,全都該死。”
王妧總算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據我所知,容州軍督府在屏嶺設了瞭望哨,還禁止任何人進入濁澤。如今的容州已經和當年厭鬼作亂的時候不一樣了。即便容氏無力對付濁澤的凶險,你也無法憑借一株藥草扭轉整個局麵。”王妧沒有和他一樣陷入憤懣之中不能自拔,她畢竟沒有經曆過龐翔的遭遇。然而,她的話說得十分中肯,龐翔幾乎不可能實現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