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爽壓低了聲音,湊到劉芷耳邊說:“田夫人殺人不見血,你有幾斤幾兩夠她擺布?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軍督府的消息泄露半點,我就拿你祭旗!”
劉芷伏在地上,渾身發抖。連韓爽幾時離開,他都沒有覺察。
碼頭上,有好些半大的孩子在撿地上的芒鞋和破爛的木板。
王妧也撿了一塊木板在手裏。她朝附近一個孩子招了招手,待對方走近,她才問:“方才那個被撞斷手的東夷人去哪兒了?”
那孩子轉著一對烏溜溜的眼珠兒,指了指稍遠處的茶寮。隨即,那孩子趁王妧不注意,搶了木板便跑。
王妧搖了搖頭,抬腳往茶寮的方向走去。
她遠遠聽見船夫們的抱怨和茶寮夥計此起彼伏的招呼聲。
沒有人搭理那個受傷的東夷人。他帶來的船夫靜靜地圍著一張方桌喝茶,和四周活潑的空氣格格不入。
茶寮的夥計以為王妧是路過來歇腳的,便給她騰了一個位子。
王妧支著耳朵聽著四周的議論,還不時插幾句話。
眾人說得最多的還是今天在碼頭發生的事。
有人嘲笑東夷人沒點氣量。有人替那個失手跌倒貨箱的船夫抱不平。
“他穩當得很,什麼時候失手過?”
“他說有人推了他,我信!”這句話格外響亮,像是故意說給那個東夷人聽的。
“人多手雜,磕磕碰碰,這種事誰沒遇上過?”
王妧聽明白了。那個失手的船夫被東夷人趕走了,其他人卻認為那個船夫是受到連累。
“像我們這樣拖家帶口的,哪敢輕易砸了自己的飯碗?”這句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東夷人終於忍不住,起身灰溜溜離開了茶寮。
王妧也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事。六安曾對她說,蒲冰不可小覷,他說的是對的。
蒲冰在碼頭演的那出戲,正好讓王妧做出一個打算。現在,王妧隻擔心自己找不到蒲冰遺失的百紹至寶。六安還需要拿它去向紅姬換來他母親的消息。
慕玉山莊仍是一片風平浪靜,可王妧的心境卻大不一樣了。
她要先去見鄭氏,讓鄭氏做好動身的準備,再去見田夫人。
誰料,她回到慕玉山莊後首先見到的卻是六安。
他換了一身短裝,與山莊仆從的打扮幾乎沒有區別。
王妧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氣搖頭。六安的一舉一動總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有一個好消息。”六安一邊隨她走進客院,一邊說,“有人要殺黎焜,那人還找上了我。”
王妧看也不看他:“這算什麼好消息?”
六安接著將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告訴她,最後說,那個要殺黎焜的人正是靖南王府地牢裏的要犯,白先生和樂伶星羅已經和那人勾結到了一起。
王妧心頭一震。
鬼三爺,靖南王府地牢的要犯,就是她在滁州城外遇見的那個蒼白病弱的青年?
黎焜本該帶他前往京城,如今,兩人卻同在離島現身。世上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