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正,你們重陽宮年輕一輩之中,難道,就真沒有一二臉皮稍薄之人麼!”
風雪中,一位身著青布道袍、麵容清雅、神情溫厚之身影,正伴著隨風回響之話音,緩緩踏雪而來。
身影舉止雖是優雅,但方才那句話,卻是十分的無禮。
話音剛落,趙心正便臉色一變,待他轉身向來人望去時,一時間更是氣勢陡生!
來人於趙心正三丈處站定,無視趙心正散發出的凜凜劍意,向落塵拱拱手,微笑道:“在下張道實,久聞落塵師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豪氣絕蕩,實令在下心折不已。”
落塵一驚,沒想到這位形容出眾的青年道士,居然是太璿宮洞陽真人門下之張道實!
張道實與趙心正一樣,亦是今年太清境第六層的歲考第一,且趙心正還敗在了張道實之手下,如今這兩人相遇,且張道實還如此不客氣,想必是有好戲可看了。
雖然心中震驚,但落亦不會因此就失了禮數,當下回禮,道:“張道實師兄多禮了,在下入門不久,且道行低微,實在是擔當不起這一聲師兄的。”
張道實搖頭一笑,道:“落塵師兄過謙,想落塵師兄天縱之姿,乃掌教真人親傳弟子、九脈真人共同授業,且一年之內連破三境,這份天資機緣,是完全當得起在下一聲師兄的。”
落塵無奈搖頭,欲再謙讓一兩句,不想在兩人中間隔著的趙心正一聲重重冷哼,道:“你們兩人太過分了,當我趙某不存在是不是?!”
還未等落塵開口,張道實便擺擺手,示意落塵無妨,同時麵色一冷,對著趙心正道:
“哼,趙心正,據在下所知,你們重陽宮之人屢次三番上門挑釁,找落塵師兄麻煩,且還將他重傷過一次,掌教真人和其他八脈真人可曾找你們重陽宮弟子出氣?如今落塵師兄在歲考正式比劍之中敗了你重陽宮之人,你們就坐不住,要來替同門討個公道了?哼,別人怕你重陽宮之人,我張道實可不怕!”
“你!”
趙心正頓時語塞,一時之間麵容鐵青,滿腔怒氣化作無邊劍意,向張道實鋪天蓋地地壓去,且抬起右手便要拔劍。
張道實隨意地站在原地,神情不變、氣勢不顯。
但,飄飛在兩人之間的片片雪花,卻如同身在颶風中一般,瞬間便被攪得粉碎,且二人旁邊的一株傲然寒梅,也從中悄然折斷,斷口處平若刀削!
就在落塵以為兩人要拔劍好鬥一場時,那趙心正突然一聲冷哼,散去氣勢,看了一眼他後,轉身飄然離去。
張道實亦是一聲冷哼,道:“哼,手下敗將,還有臉在我麵前裝腔作勢!”
不去管那趙心正,落塵一拱手,開口道:“多謝張道實師兄解圍,否則今日落塵危矣。”
張道實擺擺手,道:“誒~落塵師兄多禮了,在下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而已,憑那趙心正之見識膽量,諒他也不敢對落塵師兄怎樣。”
落塵搖搖頭,道:“還是感謝張道實師兄援手,至少免去了在下一椿麻煩。”
張道實麵色微肅,道:“落塵兄何必如此客氣?在下師祖洞陽真人乃是落塵師兄之師叔,按輩分,我還該叫你一聲師叔才對,咱們年輕人應坦蕩不羈才是,何必又那樣拘禮?”
落塵苦笑,此時他方才十三歲,雖然這一年來身體略微結實長高了些,但比起身前的張道實來說,少說也得矮上一個頭,且那張道實還是屬於天驕一般地人物,這一聲師兄,可著實把他叫得渾身別扭不已。
無奈,落塵趕緊轉移話題,道:“不知道張道實師兄找在下何事?”
張道實微微一笑,道:“在下在回宮的途中,忽見那趙心正一身煞氣地往無上三清宮方向奔來,一時好奇,便跟了過來,沒想這一跟,卻是跟對了,今日有幸會見落塵師兄,說來也是一種緣分。”
落塵連忙擺手,道:“哪裏哪裏,能結實張道實師兄這般俊彥,乃是落塵榮幸才是。”
張道實也不客氣,當下拱拱手道:“落塵師兄,在下還有事,就先行回宮了,他日有機會,必與落塵師兄把酒言歡,暫別!”
說罷,不待落塵告辭,便瀟灑轉身,如來時般,踏著風雪遠去。
望著張道實瀟灑清雅之背影,落塵心中暗道:這張道實,倒著實是一位值得結交之人。
山高氣寒,瑞雪飛飛,不覺間,已是大年十五,這年關,眼看著就要過了。
修道之人不似平常宦官百姓那般重視年節,是以在這元宵佳節,三清正宗之眾弟子還是如往常一般,該練劍的練劍,該修道的修道。
今日,乃是陰暝宮妙玉真人為落塵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