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牙月西斜,兩三片薄雲於月邊徘徊不去,愁煞了玉兔,遮掩了清輝。
夜色中的天樞宮,紫虛真人正坐在一間大殿內打坐入定、神遊太虛,突然,一陣清脆急促的鈴聲自他袖中響起,擾亂了一夜的寧靜。
紫虛真人緩緩睜開雙目,呼出一縷濁氣,眉頭微皺間,終於想起袖中之鈴所係為何,當下神色大變,不顧此時身子尚在殿中,袖袍一揮,駕起仙雲便向殿外飛去。
而正在爐邊煉丹的紫清真人聽聞袖中鈴聲之後,手上噴出的真火一斷,不顧爐中丹毀,亦是駕起仙雲便走。
此時其宗內的他幾脈真人,無論是在讀卷還是在清修,聽見袖中鈴音之後都立馬放下手中事物,急急忙忙地向殿外飛去。
衝虛宮,養心殿。
紫虛真人不顧禮節,如風如火地衝進殿中,待看見殿中所置的玉床上躺之身影後,紫虛真人之呼吸一頓,神色變得說不出地難看。
上陽真人坐在床邊,一張英俊的臉上滿是凝重,微微點頭招呼了紫虛真人後,便自顧凝望著床上之身影。
不到片刻,除了尚在山下辦事的王崇真真人外,三清正宗內其餘八脈真人全都來到了養心殿內,當他們看清玉床之上所躺之身影後,無不是臉色大變,就連一向涵養功夫最好的正陽真人,此刻都是眉頭緊皺。
半晌,洞陽真人才回過神來,望著床邊上陽真人,指著玉床上的人影道:“掌教真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上陽真人神情凝重,沉聲道:“想必諸位真人都看到了吧,落塵被人一劍穿胸,這傷口,諸位真人也都來瞧瞧吧。”
語畢,七位真人全都快步湊上前去,觀望著玉床之上的身影。
此時,落塵正寧靜地躺在玉床之上,麵色平靜祥和,嘴角處還有一縷尚未來得及擦去的碧血,雖然落塵神情寧靜,但諸位真人如何看不出來,此時之落塵,真元斷而不續,命脈氣若遊絲,簡直就是命懸一線!
而當諸位真人望見落塵之胸口時,神情瞬間又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落塵胸前青衫敞開,一道長約寸許的紅痕正印在其胸口處,絲絲蒼白色的氣息時不時地從紅痕之中飄出,帶出一絲血霧,而還未等血霧落下,便又被那蒼白色的氣息絞成虛無!
見到落塵胸口上的傷口和其上所飄出的蒼白色氣息,諸位真人都是皺眉不語,一時之間,殿內氣氛要多壓抑有多壓抑。
好半晌,正陽真人才皺著眉頭緩緩開口道:“落塵胸前創口,莫不是被太素之劍所傷?”
上陽真人沉著麵色不語。
其實,正陽真人這句話等於白說,諸位真人一見落塵傷口便已明白,天下間除了太素之劍,還有什麼劍氣能有這般威力?
一甩袖袍,北冥宮的神霄真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不是太素之劍又是什麼?落塵傷口上的太素之氣都這樣明顯了,正陽真人又何必多此一問?!”
平日裏,落塵對神霄真人的符篆之道學得頗為用心,讓神霄真人覺得四年之後將落塵攬入門中大有希望,此時見落塵身受重創,一時怒氣攻心,是以才白白地遷怒了正陽真人。
但正陽真人也不以此為忤,隻是皺著眉頭望著坐在床邊的上陽真人,上陽真人似在沉思,絲毫沒有察覺正陽真人之目光。
隨著殿內氣氛越來越凝重,諸位真人之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拋開落塵轉世隱星的身份不論,平日裏九脈真人共同為落塵授業,而落塵也表現得聰穎乖巧,頗討諸位真人們的歡心,此刻落塵被人一劍穿胸,且還是且太素之劍所傷,這讓諸位真人如何不驚,如何不怒?
似實在是不忍見落塵之模樣,太璿宮之洞陽真人袖袍一甩,重哼一聲,轉身便向殿外走去。
“洞陽回來!”
坐在床邊的上陽真人一聲微喝,洞陽真人身形一頓,無奈地停下,一臉不忿地望著上陽真人。
上陽真人緩緩站起,微微地歎了口氣,道:“洞陽真人何必如此心急?此刻事情都還沒弄清楚,便急急忙忙地去尋崇真真人,難道洞陽真人以為落塵是被王崇真真人所傷嗎?若真是被王崇真真人所傷,此刻落塵還有命躺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