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江火不理會沈愛蓮,而是將沈美蓮攔腰抱起,看樣子就是要立刻騎馬離開這裏。
沈愛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匕首,即使是在陽光已經升起來的時候,匕首反射的光依舊那麼寒冷。
“你害死了我所有的親人!如今還要帶走我的妹妹!你能不能!能不能留一點東西給我!”
或許是懷中的沈美蓮無聲的哭泣讓那個連背影都冷漠的男人回了頭,他思索片刻,一字一句道:“要麼,跟著我一起回苗疆,要麼,死在這裏,我帶你的骨灰回去。”
她哪一種都不願意選。
“美蓮,你真的願意跟他走嗎?”
沈美蓮示意藍江火放自己下來,她走到沈愛蓮麵前,她雖流著淚,口氣卻冷淡不已:“不然留在這裏嗎?留在沈家?那個女人害得我的孩子沒有了!她眼睜睜的弄死了我的孩子!我隻不過是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這也太多了!你們殺了我也可以,為什麼,為什麼單單留下我,卻殺掉了所有的沈家人,你還是我認識的美蓮嗎?美蓮!你從前是個心軟的小姑娘啊!”
沈美蓮的眼淚留的更凶,語氣卻是不容置喙,若是旁人見了她的模樣,保不齊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大白天見鬼了呢。
沈愛蓮當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美蓮會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冷言冷語。
直到後來,她才慢慢在參禪的時候想明白。
那樣畸形的愛戀,大概是中蠱了吧,她現在甚至不能確定,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不是愛上了那個男人。
也許是他愛上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卻根本沒有愛上他。
“好啊,那你現在就死吧。”她緩慢的從沈愛蓮的手中拿走匕首,居高臨下,匕首隨時都要從上向下插入沈愛蓮的頭頂。
她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久久沒有得到妹妹的宣判。
再抬起頭,沈愛蓮的眼眶已經紅到了不能再紅的地步。
藍江火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走上前來,奪走了她手裏的匕首,就當著沈愛蓮的麵,上馬絕塵而去。
在城外的某一棵樹下,沈愛蓮癡癡坐了一整天,月升日落,月光好似有喚醒她的能力,她看著早已經吃飽喝足的馬兒,問:“馬兒,你說,人一輩子能活幾次?”
她覺得,在自己唯一的親人離開自己之後,自己就好像死了一次,現在月光照亮自己的周身,自己又好像獲得新生了。
她不覺得饑餓,也不覺得口渴。
就那樣一直坐在樹下,時間一點點流逝,她好像出現了幻覺,看見一個老婦人走過,她看見自己,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避開自己,反而是給了自己她的水囊以及一個烤的有些糊了的餅。
她的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那個老婦人一直安安靜靜看著她吃完,隨後問:“你傷心至極,不如皈依佛門,從此忘卻人間世吧。”
皈依佛門,沈愛蓮從前早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家中人一向反對她自毀前程,鬧了幾次也就不再爭取了。
現在全世界都隻剩下她一個人,再也沒有人會反對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