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似曾相識的眼睛(1 / 2)

莊園的西邊隻有兩幢住宅,都鎖了大門,家中無人。再往西去,便是一片蓊鬱葳蕤的綠色莊稼地了。

何釗沿著一條田間小道信步前行。走著走著,忽見一處濃綠的樹蔭下支著一副畫架,文波士——這位年青的畫家正在那兒專注地揮筆作畫。

何釗沒有驚動他,悄悄地走過去,站在他的身後看了一會兒。他發現這小子還真有一點繪畫才能。畫稿雖然尚未完工,但那取景的角度,畫麵的布局,以及已經著上去的部分色彩,都顯示出他繪畫技術的功底。

也許是第六感官的作用吧,文波士忽然回頭向他一笑,說:“何老師,請加指教!”

“我對繪畫完全是外行,隻能說一個字:‘美’。”何釗笑著回答說。

“老師過獎了。其實,美的並不是我的畫,而是這裏的自然風光。說真的,我早有來馬來一帶島嶼遊覽寫生的夙願,這次總算是如願以償了。”文波士看看自己的畫稿,又看看麵前的自然景色,謙遜地說。

“哦,不知文先生的這一夙願是從何時產生的?”何釗問。

“這事說來話長。”文波士幹脆放下畫筆,向何釗敘述起來,“還是在美國加州讀大學的時候,我在一次畫展中看到了一位華人教授的幾幅馬來風物畫,便被畫中優美的風景吸引住 了。後來又聽那位教授談了許多南洋群島迷人的旖旎風光,更令我向往不已,便產生了此生一定要來這裏遊覽一趟的願望。可惜未等大學畢業,我的那一筆錢就用完了,不要說來馬來,就連糊口也成問題。直到去年,我的繪畫漸漸引起人們的注意,賣出了一些畫,開始積攢了一點錢,這才重又產生來馬來遊覽一趟,畫一些南洋風物寫生的想法。”

“於是,這次你便與劉心源兄妹結伴而行,來到這裏?”

“不,我與他們兄妹事先並未相約,是在旅途上偶然相遇的。”文波士回答說,“我用半年多的時間籌集了一筆旅費,便在舊金山登上了開往夏威夷的阿爾芙蓉號客輪,準備先在夏島逗留幾天,然後再前往新加坡。誰知上船以後,卻意外地遇到了闊別多年的劉心源兄妹。兄妹倆聽了我的打算,說他們正要去馬來西亞的沙撈越接受一批遺產,勸我放棄在夏島逗留的打算,與他們結伴同行。”

“原來是這樣。”何釗點頭說。

“兄妹倆還告訴我:這筆遺產的數目很大。他們原來隻能繼承這筆遺產的三分之一,因為二叔早年死於非洲,沒有子嗣,三叔又一直在中國大陸,生死不明,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就有可能繼承到全部遺產。因此,他們又一再邀請我來這裏作客,分享他們的快樂。我原本就無一定的計劃,更何況與他們同行,能夠節省我不少開支,便欣然接受了他們的邀請。”

何釗蹙眉想了一下,疑惑地問:“劉心源兄妹為什麼也願意乗坐遠洋客輪橫渡太平洋,在海上巔波許多天,而不乗坐飛機呢?那樣不是能縮短行期,早一些到達這裏來接受遺產嗎?”

“他們當然不是像我一樣,是因為買不起昂貴的飛機票。”文波士看了何釗一眼,爽朗地笑了起來,笑畢繼續說道,“他們之所以不乗坐飛機,寧願在遠洋輪上巔波幾天,有一條極其重要的理由。您知道,劉心源是一位很有才華的作家。他正在撰寫一部關於海洋的小說,想借此機會再體驗一下海洋生活。他告訴我,已有一家出版商看了他的寫作提綱和部分初稿,同意替他出版。這部小說內容豐富,情節生動,也許能夠使他一舉成名,所以急於將它完成。這也是他們兄妹倆一到達這裏,少事休息,就開始工作了的原因。”

“原來如此。”何釗點點頭,發出一聲歎息,“可惜他們的這一部成名之作,永遠也不能完稿問世了。”

“是的,我很替他們惋惜,也為自己的沙城之行感到後悔。慘案發生之後,我真想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警方又不準我離開。您知道,無論從哪一種角度來說,繼續留在朋友慘死之處,總是令人心裏不安的。再說,我現在在這裏算是什麼人呢?邀請我的主人已不複存在,新的主人又未曾邀請我……”

“這一點你盡可以放心,劉映華小姐同樣熱忱地歡迎你繼續留在這裏做客。你不是非常喜愛這裏的自然風光嗎?更何況這裏還有一位對你頗為傾心的美麗小姐呢。”何釗幽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