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海麵上的水平線消逝了,海天逐漸朦朧一片。灰蒙蒙的夜霧,隨著那一陣陣濕潤而涼爽的晚風,由水麵向小島彌漫過來,籠罩了一切。此刻的雲島,煙靄朦朧,淡影虛浮,宛如漂浮在雲海之上,迷離朦朧,忽隱忽現的一片仙境樂土。
何釗和申公荻從海灘散步回來。他們並肩而行,邊走邊聊。
“多麼迷人的霧啊!”何釗凝視著霧中若隱若現迷蒙難辨的景色,發出一聲感歎,“小時候,每逢這樣的霧天,總會引起我的許多幻想,以為霧中隱藏著什麼秘密,懷著好奇的心裏,拚命去霧中尋找金馬駒呀,小矮人呀,藍精靈呀等一些童話中的事物。有時仿佛就要找到了,那秘密就近在眼前,可是奔跑過去一看,卻仍然是一些平日裏司空見慣了的東西。”
申公荻笑了,說:“我可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你有著那麼一雙特殊的眼睛,當然不會有這種感覺。”何釗也笑了。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我之所以說這一些,是因為現實中的許多疑案,那一案看去不像是這霧中的景物,撲朔迷離,似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但隻要你撥開那一層障眼的迷霧,就能發現罪犯所使用的,無非還是一些司空見慣了的老伎倆。然而今天的這個案子,卻使我真有一點兒墜入茫茫迷霧,無法解開謎底的感覺。”
“是的,這個案子確實非常離奇,一時很難理清頭緒。”申公荻點點頭,換過話題,向老師彙報說,“我已與顧、藍二人家鄉所在地的公安局聯係,請他們協助查明二人的家族病史。另外,研究所有關人員的檔案材料也已調齊。”
“這麼說,你根本不相信顧、藍二人是自然死亡?”何釗問。
“我很懷疑。”申公荻回答說,“當然,這還僅僅是一種揣測。您想,ATP試驗組總共才五個人,死了兩個,一個躺在病床上,都是得的心髒病,太奇巧了!特別是下午劉欽教授突然發作的那一陣心絞痛……”他忽然住口,停步指著遠處的一間房屋,輕聲叫道:“老師!您看那是不是醫院的太平間?”
何釗眯著眼睛,盡力向夜霧中若隱若現,模模糊糊的一排房屋看了一會,點點頭說:“嗯,好像是的。”
“我似乎看見那裏麵有個人。”申公荻說。
“糟糕!”何釗一頓腳,說,“我們疏忽了屍體,沒有把它保護起來。”說著拔腳就往醫院的太平間飛跑。
原來他們刑事研究所最近研製出了一台人體測電儀,不僅可以測出人體的生物電流,並且還可以測出屍體內所含靜電的狀況,由此推斷出肌體的損傷及其原因。必要時,他還準備將屍體帶回北京去作這種測驗。
太平間的門上掛著一把大鎖。四周靜悄悄地,闃無人跡。他們仔細搜索了兩遍,什麼也沒有發現,隻好去醫院找來惲岱榮大夫,請他把管理太平間的工友喊來。
“這門是什麼時候鎖上的?”何釗問工友。
“是下午你們走後,保衛科的老張交代我鎖上的。”工友一邊開鎖一邊回答。
“在這期間有誰進去過嗎?”何釗問。
“沒有。”工友揚揚手裏的鎖匙,說,“這是西德產的王牌鎖,鑰匙就掛在我的褲腰上,沒有它誰也休想進去。”
打開門,進入太平間,發現屍體還像原來一樣地停放在那裏,屍體周圍也未發現可疑的足跡和指印。
“不好,屍體被破壞了!”申公荻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何釗急忙掀開蓋屍布,解開殮衣,果然發現屍體的胸部已經開始浮腫。照理,在這裝有冷氣的太平間內,屍體在幾天之內是不會腐爛的。隻要屍體不腐爛,它體內的帶電狀況也就不會改變。然而現在,一切都將隨著屍體的腐爛而變化,即使把它帶回北京作靜電探測試驗,也無濟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