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起來吃早飯啦。”七月早早醒來,犧牲掉了原本屬於睡到自然醒的周末上午,肩頸處還殘留著昨夜睡在不合適的抱枕導致的酸痛,一隻手揉著脖子,一隻手將盛著黃金煎蛋的白色瓷碟端到餐桌上,往臥室方向喊小紅起床。
七月連著喊了幾聲,都沒有聽到小紅回應,心想:“這孩子睡得那麼沉?”脫下身上的圍裙走入房內,卻發現小紅並沒有躺在床上。七月的心一下子就被提起來,她原本就是一個腦洞清奇的人,昨晚一夜都不曾進入深度睡眠,胡思亂想了整整一個晚上。
如今不見小紅的蹤影,短短幾秒之內,就有千百個念頭如流星般劃過七月的腦海,其中甚至包括“其實小紅是外星人吧”這樣的想法。
七月強自穩住心神,嘴上念叨著安慰自己的話:“也許是小紅一時調皮想要跟我玩一下捉迷藏呢?”隨後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挨個打開緊閉的櫃門,喊小紅的名字:“小紅~小紅~不要鬧啦,出來吧~我可要被嚇壞了。”
最後七月俯下身子趴在地上查看床底,正式確認了小紅不在屋裏,寒氣從腳底一寸一寸往上蔓延。七月頹然倒在床上,滿腦子的“我的天呐”,阻止自己去想最壞的可能。不等那股寒氣傳至心口,七月雙腳往地上一蹬,站起身來。
不管目前這是怎樣一個狀況,她都必須有所動作,七月本就不相信那個男人在C市可以隻手遮天,她從未真正地抗衡過那種力量,對於高官濫用職權的認識僅僅停留於“聽說”。所以七月全然沒有畏懼的感覺,她認為至少在德國,小紅和李兆玉的人身安全就是受德國警方保護的。
心裏打定主意要報警,七月大步走出房門,幾步之後又退回房內,將房間的門關上,看到一張粘貼在門板背後的紙條。紙條被粘在七月鎖骨以下的位置,方才內心焦慮煎熬的七月在房內轉了一圈都沒有注意到這張紙條。
七月一把扯下字條,拿到眼前一字一句地看清楚,那股在心尖揮散不去的寒氣一下子直衝腦門。
“還想要見到人的話就單獨前往‘歡樂城堡’,不要報警,不要告訴別人。”
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般紮在七月心上,她沒有辦法製止住自己逐漸湧上心頭的恐懼。她昨晚一再確認過沒有跟蹤她們二人的可疑人影,而且那些帶走小紅的人居然就這樣登堂入室,就在七月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
七月深吸入一口氣,隨後長長地吐出,穩步走到餐桌邊上,端正坐到已經微冷的食物麵前,小口小口地往嘴裏送食物。原本七月還想強裝鎮定姿勢優雅地用餐,給那些個或許躲在暗處觀察的人一個下馬威,但是心裏實在擔心小紅,手上動作優雅卻不失速度,食物入口卻來不及細嚼慢咽,幾分鍾之內就解決掉了二人份的早餐。
考慮到小紅被突然帶走,肚子肯定是空空如也,出門前七月不忘帶上幾根巧克力卷心酥放在包裏,將最重要的被製作成手機模樣的防狼電棒直接攥在手上。剛走到路口,她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七月愈加用力地抓住電棒,仿佛越用力握緊,心底的那份安全感就會更厚實一些。
“歡樂城堡”就是七月前不久和陸翊一同帶小紅前往的恐怖遊樂場。在去遊樂場的計程車上,七月已經在腦袋裏完完整整地構想出了一部年度懸疑恐怖大片。一切的開始,是這個遊樂場,這裏也即將成為一切的終結。
看太多恐怖電影的下場往往是導致觀影人本身腦洞大得無邊無際,在每一扇虛掩的門後都躲著一個披散著黑色長發滿臉猙獰的紅衣女鬼,在每一個樓梯的轉角都蹲著一個身上滴水臉色蒼白的小孩子。
計程車停在遊樂場的門口,七月跟著停住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地邁下車子,正準備拿出一副令人信服的氣勢出來,卻被脾氣暴躁的計程車師傅吼得沒有了脾氣。七月忘記付錢了。
七月原本心裏就沒有底氣,走入遊樂場也不知道該從何找起,心底生出一股無助,腳下似踩著棉花一般軟綿綿沒有力氣。生活中每個人都會麵臨很多個無助的時刻,沒有那麼多王子拯救公主的情節,即便是王子也不一定握有能夠披荊斬棘的寶劍。
七月早已直覺這個事情不簡單,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現在陷入的是什麼境地,感到無助的人該怎麼去幫助別人。七月當然想過退縮放棄,她又不是什麼英雄人物,沒有可以單手扯住直升飛機還順帶秀一把完美肱二頭肌的美國隊長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