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般機關技法深存於穆青峰腦海之中,既然不能使之盡數忘卻,便隻能令其無法行使。而行使又可分為親力親為和轉授他人兩種形式,若要杜絕便隻有斷其途徑,雙手可付諸行動,口舌可傳達言語,皆須廢去,不可或缺。
穆青峰何等精明,立時明白了陳老四的用意,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怎奈脈門被扣無禮甩脫,哀求道:“師父,您老人家當真這麼狠心麼?弟子日後一定謹遵您老人家的教誨,痛改前非,隻求師父能給弟子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陳老四與穆青峰目光相對,看到他滿是乞求的眼神,不由得心頭一軟,扣住脈門的手指自然而然的鬆了,轉過頭一聲長歎。
穆青峰猛然手掌一豎,順勢向前推出。砰地一聲結結實實印在陳老四胸口。偷襲得手立即跳起身來,拾起掉在地上的針盒,雙手各持一盒同時按下機括,牛毛般的鋼針登時向林鳳生和梅若雪激射而去。
就著牛毛針阻住對方的間隙,發足便往溜索處奔去,身形一縱已抓住了溜索。雙手交替,飛快的向對岸移去。
陳老四胸口中掌,嘔出一口鮮血來,氣極敗壞的叫道:“好你個小畜生,竟敢暗算老夫!小丫頭快替老伯殺了這畜生!”剛支撐起身子,複又坐倒在泥濘之中。
林鳳生和梅若雪眼見穆青峰脈門被扣,毫無半點反抗之力,又哪裏想得到他會突然暴起傷人?眼見密集的鋼針射到,隻得各自揮劍格打。待得飛身追去,穆青峰已到了江流正中,離岸邊已有數十丈遠。他情急之下自然顧不得凶險,頻頻換手極力向對岸移動。
林鳳生一時間不覺手足無措,梅若雪更是一臉惱恨之色,連連頓足。林鳳生望了望身後,道:“表妹,你去照顧陳老前輩。”
陳老四叫道:“不用管我,殺了這畜生要緊!”一隻手撫胸,大聲咳嗽起來。胡姓老人聞聲出來,連忙將他扶起。
梅若雪急道:“表哥,怎麼辦?要不我們將溜索砍斷,讓那姓穆的掉進江裏喂魚。江水如此迅猛,想來他也難逃一死。”
林鳳生搖頭道:“沒用的,隻要他緊緊抓住繩子,江水再湍急他也能保住性命。況且他已通過了大半繩索,若是我們將這一頭砍斷,他便可順勢蕩到對岸去,反而是在助他逃脫。”
梅若雪聽得深感有理,跺腳道:“這可如何是好?”
穆青峰與岸邊相距甚遠,林鳳生的掌力傷他不得,若是以寶劍飛擲,雖可取了他的性命,但如此一來寶劍勢必一同落入江中,如此神兵利器若是就此遺失,心中自是萬分不舍,此計便也不可取。
正自彷徨無計之時,隻聽耳畔嗖的一聲,一支羽箭射向江麵,直追穆青峰,但力道不足,在他身後數丈處便即跌落。陳老四一隻手握著弓,口中叫道:“快拿箭來!”他見穆青峰已到江心,登時急火攻心,從一名洱湖幫弟子手中取了一張弓便即匆匆發射。
且不說他受了傷,氣力不濟,便是在平時以他的功力也斷然是射不到那麼遠的距離的。一名洱湖幫弟子飛步奔了過來,自箭壺中抽出一支箭遞在陳老四手中。陳老四再次彎弓搭箭,一箭向穆青峰射去。
就這麼片刻之間,穆青峰又已向對岸移動了丈許,或因手臂酸麻,在空中微微頓了頓。陳老四這一箭看似強勁,實則力道較之方才那一箭猶有不及,隻射出了十餘丈便即落入江中。
陳老四眼見射他不到,甚是懊惱,大叫道:“小畜生,你給老夫聽好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老夫也絕不與你幹休!”氣惱之餘甩手便將弓向江中扔去。
林鳳生探手抓住,道:“前輩不需懊喪,讓晚生來將這廝射殺。”說著從方才那名洱湖幫弟子手中接過羽箭搭上弓弦,暗運真氣,將弓拉得如同滿月一般。
將箭頭對準了穆青峰的後背,手指一鬆,羽箭挾著一股勁風激射而出。隨即便聽得穆青峰慘呼一聲,身影向下急墮,撲通一聲落入滾滾江水之中,激起丈許來高的水花。頃刻間被浪濤卷走不見了蹤影。
梅若雪見穆青峰中箭落水,拍手歡呼道:“表哥,好內力!姓穆的就算沒被你這一箭射死,也萬萬再無生還之理。”
此時的禮社江江水猛漲,洶湧湍急,一旦落入其中,即便是水性再好之人也萬難生還。
一旁的洱湖幫弟子也是瞠目結舌,尋常羽箭射出數十丈後還能中的,在他眼中那是絕無可能之事,心中敬佩萬分,讚歎道:“盟主真是好功夫,在下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