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到底,老上海雖然美,但也作,那些扭著腰肢去聽戲的千金大小姐,嘴裏哼的卻是不著調的西洋曲子,她們喝著普通老百姓用一個月的工錢都買不起的英式紅茶配拿破侖蛋糕,嘴裏談論的無非就是一些某某某家的大少爺如何英俊瀟灑得令人沉醉。
還有那些每日每夜混跡在賭場裏,穿著馬甲叼雪茄的男人們,他們西裝金表大背頭,揮錢如水,籌碼如山,自認為腔調十足,品位高尚,實則跟街頭巷尾的濫賭徒沒有分別。
作!實在是作!花聽默默在心裏淬了一口。
角落靠窗位子上的男人笑著朝她揚了揚手。
他就是簡亦吧?眉目生得俊俏,發色如墨,不像是讓人討厭的樣子啊,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個單邊酒窩。
為什麼會被潑咖啡?
西裝襯衫黑領結,典型的紳士打扮,雖無新意,但讓人看著的確不討厭。
“我已經幫你點了卡布基諾。”簡亦在看著她的時候,眼裏充滿了笑意。
花聽一挑眉,“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喝卡布基諾了?”
“呃?”對方明顯的愣了一下。
花聽揚手叫來服務員,“拿鐵,謝謝。”
簡亦稍稍驚訝,“白小姐上次不是說隻喝這家店的卡布基諾麼?”
“是嗎?我忘了。”花聽隨口答道。
雖然有些不明白,但簡亦還是揚著一邊嘴角,笑著問:“頭傷好了麼?”
“當然,不然我怎麼出來跟你見麵。”花聽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叫簡亦的男子,明明臉蛋生得討喜,也看的出來家世不錯有教養,怎麼就被潑咖啡了呢?
“我還以為你不會答應這次約會。”他的眼裏似是有驚喜掠過。
花聽笑了下:“不瞞你說啊,我隻是待家裏太悶了。”端起眼前的咖啡杯,丟了個頑皮的笑眼給他,“不是因為你。”
“哈?”他再次驚訝。
“我都潑你咖啡了,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怎麼可能還想跟你有第二次的接觸。”花聽講話直接,她也想看看這個叫簡亦的會作何回應。
好像是知道花聽的性子,他也不生氣,聳了聳肩喝口咖啡便慵懶地靠向椅背,“無所謂,你怎麼高興怎麼來。”
半邊臉融進陽光,彎起的眼角流露出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痞氣,仔細一看,還頗有股風流的味道。
這男人八成是對花聽一見鍾情了,才會那麼好脾氣地向著她。
一見鍾情?她想起了丁耀一。
不知道丁耀一現在怎麼樣了,對於她的無故消失,他跟白爸爸怕是要急得團團轉了吧?
想到這裏,花聽歎了口氣,“我上個洗手間。”
廁所在咖啡館的二樓。
花聽才走了10層不到的階梯,身後便有五六個大漢橫衝直撞地朝著這邊方向跑來,他們氣勢洶湧,目露凶光,經過她身邊時狠狠地撞擊了幾下她的肩膀,力道還不小,連句道歉都沒有。
花聽有些惱怒,加快步子跟上。
為首的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衝進樓梯拐角處的一間包房,二話不說一掌擊向包房中央那張鋪著白布的方形長桌。
桌上的杯子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一晃。
十多個人站了起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在這個小空間裏蔓延開來。
花聽好奇,躲在門邊偷看。
“好你個蔡炳榮!殺了我十多個兄弟,這筆賬老子現在就跟你算!”大漢指向長桌盡頭坐著的一位頭戴黑色氈帽,臉上架著一副圓框墨鏡的男人,雖看不到眼神,但能感覺到那股逼人的氣勢,明顯贏了大漢一截,“老子今天不殺了你就不姓林!”大漢抓起手邊的茶杯,將它狠狠地摔到地上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