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剛閉起的眼微微睜開,盯著她片刻,避重就輕道:“昨晚你去哪了?”
“去……玩了。”她在黯淡的天色中,漫不經心地朝他一笑。
“逃跑功力不錯。”一貫的囉嗦。
花聽不理會他的打趣,抱起胳膊斜靠在窗沿,“跟我說說昨晚的情形。”
“昨晚你走了沒多久我也走了,”簡亦眼睛一閉,一副隨時準備入睡的狀態,“所以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
在九一八事件的發生到19號的中午,日軍幾乎未受到中國東北軍隊的任何抵抗將沈陽全城占領。
當時的日本關東軍不到兩萬人,而中國的東北軍在東北的有16.5萬人,關內還有近十萬人,因多次接受張學良之前曾下達的“不抵抗”訓令,使我軍駐守部隊在日軍突然襲擊麵前均不戰而退,放棄反擊。此後,東北各地的中國軍隊繼續執行“不抵抗主義”,使日軍逐步攻陷了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武力侵占了錦州、哈爾濱……中國大部分東北地區淪陷強盜之手,無數人在戰火中喪身。
1931年秋,全國各地掀起了規模空前的抗日救國行動,各大城市的學生和市民紛紛舉行****、罷工,向國民政府請願和示威遊xing,反對不抵抗政策,堅決要求國民政府出兵抗日!各地人民還組織了“抗日救國會”等團體,募捐支援抗日軍隊和開展抵製日貨的活動!
這些花聽在抗戰電視劇和曆史課本上看到的一幕幕正在自己所處的時代持續演烈著。
他們照著曆史的軌跡不斷前行,沒有絲毫偏差。
1932年的公曆新年仍是在中國北方持續的槍炮聲中悄悄來臨,這個依然美麗的城市(上海)像一座無邊的孤島,遙遙相望對岸燃起的猩紅戰火卻伸手不可及,回首望見城中燈火輝煌,卻滿地流淌著壯烈鮮紅的血。
奢華又悲愴。
花聽站在暖氣十足的臥室窗前凝望對麵街道,嘴裏呼出的熱氣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嗬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白暈,模糊了視線。
不知是誰在街上拉響了胡琴。
琴聲淒涼,似是歎息,又似哭泣,聽得人心頭酸楚,仿佛天地也變得格外的蒼茫而渺遠。
“花聽,下樓吃飯了。”門外傳來白夫人的聲音。
見花聽半天沒動靜,她推門進來。
“走呀。”一雙眼睛溫溫潤潤,像一攤沉靜的水。
花聽捂了捂肚子,正好餓了。
已經是1932年的冬天,花聽依然待在白公館裏做著她的白家千金。
而2017年似乎已經離她非常遙遠……
她快想不起麥當勞是什麼滋味……
也快想不起剁椒魚頭是什麼滋味……
花聽苦悶地扒著碗裏的飯。
手邊是一份幾天前的舊報紙,她粗略地翻了下,頭條新聞又是關於百樂門。黑白照片中的趙一然眉角飛揚,衣著光鮮亮麗,她雙目含情地對著台下某個角落,嘴角輕佻,視線所聚處即便沒有被拍到,花聽也能夠想得到,是一身正氣凜然的檢督查。
白夫人撇一眼她手中的報紙,像是隨口問了句:“這個趙一然,你覺得她美嗎?”
“美!”不假思索。
趙一然的美,跟百樂門裏的其他女人不同。
她的目光世故又通透,像是帶著深重的前塵往事,卻有一絲韶華盡逝的禪意。
她的美,讓花聽想到了一首詩。
峨眉淡掃粉輕施,朱唇一點惹人癡。
白夫人擱下碗筷,“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