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在民國時期,移情別戀還沒有涉及到道德範疇,幾千年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沿襲下來,妻妾成群都不是問題,何況喜新厭舊。文明的進程總要一步步走過來,那一階段基本可以理解為承前啟後的過度時期。那些才高八鬥的男子們,站在這個頗具曆史意義的門檻上,情感經曆就有幾分尷尬了。

更何況是白起鴻。

百樂門舞廳內靜得出奇。

因求婚者是白起鴻,席間眾人不敢發出半點的起哄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台上的趙一然目露尷尬,嘴角卻依舊保持著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

白起鴻跪在這束光圈中,麵容誠懇,一雙冷酷無情的眼眸深處竟也燃起了極度罕見的溫柔度數;他像個初遇心上人的年輕小夥,在說出“嫁給我”這三個簡短有力而又帶著微妙含義的字眼時,句尾落音處竟開始微微地打顫,泄露了他自信外表下的緊張。

殺人不眨眼的上海灘頭號大亨,居然也會緊張?

不過這好像是他在麵對趙一然時經常會犯的傻狀。

所有人屏息等待趙一然的回複,隻有白夫人抓著花聽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其實答案並不難猜,反而清晰可見,以花聽對趙一然的了解程度,她絕對會說出“抱歉,白先生。”這樣的話來,果不其然,舞台上的趙一然一字不差地將她心中所想給表達了出來。

在場人倒抽一口冷氣!

白起鴻被拒,簡直可以說是上海一大奇聞!

白起鴻尷尬地跪在這束光圈中,眸光沉靜而淺薄,又像是在極力隱藏著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

身旁白夫人用力地抿了抿雙唇,花聽敏感地在她平易近人的溫柔裏看出了如影隨形的落寞與疲憊。

舞廳內靜得出奇。

花聽看著這張失落而又惆悵的麵孔,伸手安慰地握了握這雙冰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

白夫人回過頭,卻是安撫性地一笑,拍拍花聽的手背,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淡然,“隻要起鴻知道身邊還有一個我,就足夠了。”她的話語虔誠又美好,直白坦蕩,半點不矯情。

大廳內燈光恢複,白起鴻也回到了自己的貴賓座上,目光卻依然流連在趙一然的一顰一笑間無法自拔。

他仍不死心,對已經走下舞台的趙一然緩緩地伸出右手,做了個邀舞的姿勢。

趙一然遲疑,他便說:“既然求婚被拒,就陪我跳支舞吧。”

她才應下。

趙一然一襲枚紅色的拖地魚尾裙,姣好的身段和美豔的麵龐似一尊雕刻出的琉璃像。她今日的跟鞋不算太高,又加上白起鴻穿著一雙平底布鞋,此刻她的頭頂剛好到白起鴻的眉頭位置,倒顯得白起鴻的氣勢矮了一截。

曲調旖旎,舞步款款,笙笙搖擺中很容易讓人產生一些浪漫的綺思,趙一然將手禮貌地搭在他的肩上,抬頭並不看他;白起鴻雖然一手摟著她的腰,同她在舞池中舒緩地跳舞,卻也從她身上感覺出一番陌生的疏離感。

他知道,她並不在享受這段舞步。

在舞曲沒有結束之前,白夫人始終沒有抬頭,而是將視線投在桌上的幾隻矮腳杯上發呆。

花聽也有些自責,早知道白起鴻會來這麼一出就不應該帶白夫人來百樂門,這下子回去,白夫人又將失落好一陣子了吧。

“要不我們走吧,吃夜宵去?”花聽提議道。

白夫人卻答:“再坐會兒吧。”終究是想留下來看看接下來的白起鴻與趙一然究竟會怎樣。

花聽視線一轉,偶然掃過廳門一側一個身姿挺拔的側影,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陳樹同一位模樣看似日本人的中年男子坐在廳門一側的雅座上聊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