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的鍾聲敲響,兩人重新回到了拉斯維拉賭場內。
花聽一眼便看到了大廳中央的那張綠底長條賭桌上的鬆本江口,他胸前籌碼如山,卻是每回推碼謹慎,盡管手中捏著一把好牌,也頂多再押一捆20枚籌碼,絲毫不敢多放。
瞧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花聽覺得好笑,便上前準備會一會他。
“白小姐。”有人為她特意讓出了座位,就在鬆本江口的對麵。
牌麵膠著,氣氛沉沉,花聽一上場,便將氣氛帶來了些許的輕快及隨意,她同樣是那句話“輸了算我,贏了算你”,一抬眼,對上鬆本江口一臉的神情凝重。
誰都知道白小姐打牌氣勢豪邁,一次不是全押就是半押,因考慮到對麵膽小如鼠的鬆本江口,花聽這次特意隻推了一半的籌碼上去,不料鬆本江口還是一臉的猶豫不決。
周圍的靜默變作了竊竊私語,似一些隱秘的笑話在生根發芽,鬆本江口自知顏麵掛不住,卻又盯著桌前籌碼下不去手,周圍的私語聲便更大了;花聽朝他挑一挑眉,一派挑釁地邀約;鬆本江口的手指不由得跟著微微一顫,一不小心將胸前籌碼給推了一半出去。
花聽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這件深藍色西裝的左胸口袋位置。
鬆本江口剛在百樂門同藤田正二碰過麵,此刻他這件西裝左側口袋裏頭有她想要的東西,也是簡亦選在這個時間動手的原因。
對麵的鬆本正二小心翼翼地翻開手裏的骨牌,他是個絲毫不懂得偽裝的男人,花聽從他上挑的眉梢就可看出他手裏的牌不是丁三就是二四,配她手裏的“麼二”剛好可以湊個至尊寶。
一副推牌九的骨牌才32張,比起一百多張一副的麻將來得要簡單的多,所以花聽早在射擊俱樂部的時候便學會了推算技巧;一副骨牌裏有11種牌麵是成對的,共22隻,再加上其餘10種單張的牌麵,正好32張,她根據牌麵上已經出示的牌張點數,推算出鬆本江口手中的這副牌,剛好夠吃她。
鬆本江口的眼神半摻歡喜半摻擔憂地往花聽手中的骨牌上瞄了幾個來回,可見他對於自己手中這副牌並沒有完全的信心。
花聽明知自己毫無勝算,卻是慵懶地靠著身後的絲絨椅背,微微翹了翹二郎腿,悠閑自在地等他翻牌。
她懂牌與唱戲並無二致,唱念做打,輸贏在心,講究的是不怯場的氣派,所以她從坐下那一刻開始,便贏了這場氣勢。
對麵的鬆本江口明明手握天大的好牌,卻是汗如雨下,見花聽一派悠閑模樣,更是猶豫再三,不肯翻牌。
花聽伸了伸潔白如玉的一隻手,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示意對麵的鬆本江口該出牌了。
鬆本江口眼小鼻小嘴巴小,活脫脫一臉的老鼠相。
花聽無名指上的鑽戒晃眼地耀過對麵這雙可笑的鼠目寸眼。
被一個女人催牌,實在是掛不住麵子,鬆本江口一咬牙,翻開手中的骨牌——果然二四。
花聽唇角輕佻,眉眼依舊張揚,她翻開手裏一張牌,眼裏的肆意灑脫像是被一把粘膩的風吹動,波光攪了一攪,令對麵的鬆本江口看得一怔。就在此時,花聽稍稍偏了偏腦袋,一枚呼嘯的子彈帶著火焰的溫度從她耳畔急速掠過,不偏不倚射中鬆本江口的眉心。
他眉眼剛染上一抹勝利的喜悅,鼻間卻是已經斷了氣息,連帶椅子仰倒在身後的大理石地麵上。
場內一陣喧囂,花聽幾步上前蹲下,左手食指探在鬆本江口的鼻尖處探了下鼻息,“死了?”故作驚訝狀,右手則以風馳電掣之勢探入這件深藍色西裝的內側口袋,取走裏頭一張被折成四方形的牛皮紙張,隱入自己袖口。
她站起來,剛好經理阿堯趕到她身後。
“居然會有人在我的拉斯維拉賭場殺人!”花聽目光犀利地掃過周圍已經站滿一圈並一臉看好戲模樣的賭客,語調輕飄飄道,“真是膽大包天呐。”所有人在碰觸到她的目光後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小步,“阿堯。”她將目光投給站在自己身後的經理阿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