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日野香子每次都能夠順利完成任務的最主要原因。
台下滿桌的男性觀眾搶著要朝她拋媚眼,一個個妄想能被她多看一眼;花聽坐在二樓包間的雅座上,微微嗤笑出聲,左手對著鏤空雕窗的縫隙緩緩舉高,左輪槍的槍口位置正對著樓下日野香子的太陽穴。
日野香子不愧是才藝多方,先是從一旁的丫頭手裏取過一具琵琶,輕撫絲弦,慢起櫻唇,唱了一支應景的歡樂頌,然後又唱了幾支時興小調,歌喉婉轉,聲如枝上流鶯,博來掌聲叫好聲一片。
可惜了,下一秒她的腦袋就要開花。
氣氛上升到高潮處,花聽毫不猶豫地叩下扳機,卻打了個空響。
她當場愣在原地,沒子彈了!?
退出後轉輪向左邊彈匣,裏頭空空如也,一顆子彈都沒有。
怎麼就在這關鍵時刻沒了子彈!?花聽用力地拍了記腦門,千算萬算,怎麼就算不到子彈不夠?
怪她大意,沒有事先檢查子彈數量,這下倒好,任務是完成不了了。
眼看著台上的日野香子在一片如雷的掌聲中完美地謝了幕,花聽急得牙癢癢,卻是執著一柄空槍無能為力。
在日野香子即將步下舞台的那一刻,“砰”的一聲槍響,舞台一側的曼妙身姿毫無預兆地倒了地,鮮血自她後腦噴湧而出。
台下觀眾先是愣了兩秒,完全沒反應過來。
花聽迅速推開包間大門,朝走廊盡頭的倒數第二間VIP包廂走去。
如果她判斷得沒錯,子彈就是從那個方向直接貫穿了日野香子的後腦勺至眉心位置。
趁人群混亂,花聽索性懶得敲門,一手推開了這間VIP的包間大門。
深棕色實木圓桌旁,身著一襲卡其色粗布長衫的男子正低著頭緩緩地吹著杯中茶湯,騰騰的霧氣環繞在他的眉眼深處,是一股說不出的瀟灑帶勁。
“老薑?”花聽鬆了口氣。
老薑抿了兩口杯中的碧螺春,站起來取了一旁桌子上的灰色矮頂帽,又理了理兩隻寬大的袖口,低了嗓音道,“走。”
穿過樓下一片擁擠的人群,花聽跟著老薑來到了一條胡同的深處,那裏很暗,不過借著月光還是能夠依稀分辨得出對方臉上的神情變化。花聽顯得有些激動,一雙眼裏的波光閃爍不停,“老薑你怎麼在這?我差點就要將這次任務搞砸了……”
老薑麵容平靜,一雙漆黑的眸子在她臉上來回一掃,“你就是因愛推薦的那名槍法奇準的神秘人?”
花聽心中小小的虛榮了一下,抬頭挺胸道:“是!”
“崇陽大學的任務是你做的?”
“是!”
“剛剛為什麼不開槍?”
“呃……是我疏忽,槍裏沒子彈了。”現在想來仍是愧疚萬分。
老薑失笑,一手撐住額頭,“兒戲!實在是太過兒戲!”
花聽自嘲一笑:“我知道,我差點要將這次的任務搞砸,要不是你,我都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以後你不要再插手任何有關於我們組織的事務!”老薑突然板起麵孔道,“這次算是例外,簡亦已經違反了組織條例……”
“那讓我加入!”花聽高聲打斷。
“什麼?”
“讓我,”花聽頓了頓,加重了後邊音節,“加入你們!”
老薑對她的好感度不高,眉目間的溫度便冷下去,“你不適合。”
“為什麼?”花聽當下皺起眉頭。
老薑的語調略帶責備,也透著幾分冷意,“目前來看,你的性子的確是不適合這項工作,白小姐還是乖乖地做你的簡夫人吧,以後也請你不要再插手我們組織的任何事務。”
老薑說完就走,不給她任何反駁的餘地。
花聽咬了咬唇,也是識趣地不再跟著。
槍中無彈,的確是她犯下的一個最低級的錯誤,而且是在執行任務期間。
如果剛才那一刻沒有老薑,不就等於簡亦這項任務失敗?
然而,任何一位特工在執行任務期間,是沒有“如果”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