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隻覺得花聽走了很久,上海下了第三場雪,他縮在壁爐旁的暖塌上,總是想念與花妹妹歪倒在客廳沙發上相互調笑的傻日子,別提有多樂嗬了。
花聽去了軍中有三個月,外頭有撲簌簌的掃雪聲,壁爐內劈裏啪啦地響,他拆開她寄來的第三封信,信裏卻都隻有兩個字:安好。再沒有什麼其他話。
這花妹妹不在的日子,可真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年關,終於等來了他的花妹妹。
遠處是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錯亂卻又清晰。馬蹄聲越發近了,過了轉角隻見當先奔來一匹棗紅色的高頭駿馬,馬上的稻垣誌平軍服加身,寬肩窄腰,氣勢逼人。兩旁護著一對兵士,馬蹄踏在濕漉漉的地上,激起淺淺的水花。
待到稻垣誌平側了側身子,才現出了身後的花聽。深墨色的馬和同色的大衣,長腿蹬在馬鞍上,腰背玉立,明明身量在一隊軍士裏算得上纖弱,氣質卻逼人地俊逸。
花聽騎在馬上立定,眯眼瞧了瞧,才長腿一勾,翻身下來,帥氣的軍靴一步步踏在潮濕的地上,徑直走到簡亦麵前。她什麼也不說,就那樣溫潤地瞧著他。
翻飛的雪珠子斜斜地飄過來,有一顆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她的睫毛抖了抖,眼裏蕩出一圈圈的波瀾,淺淺地抿嘴笑了,嘴邊勾出了魅人的弧度。
簡亦突然有些無措,隻覺得有那麼一個人,眼裏隔了千山萬水,卻隻看向了你。
花聽的嗓音有些低軟,一開口帶了白色的霧氣,她盯著簡亦含笑道:“我不在的日子裏,看來你過得不錯啊,好像還胖了。”
“有嗎?”他笑著捏了捏自己的臉蛋。
“白小姐已經安全到家,我就先告辭了。”
稻垣誌平說完這句話便識趣地離開了。
簡亦這才一把挽住了她的手,同她並肩散步在庭院的主道上。
這仿佛是第一次,她這樣同簡亦漫步在雨雪中。
簡亦側頭看她,紛飛的雪花間她的側臉更加好看,瞧得仔細了,又發現她好似變了許多。
袖子裏的手一緊,卻是簡亦的小指緊緊地勾住了她的,熟悉的力道帶了幾分纏綿,兩人細微的動作掩在寬大的衣袍裏,旁人瞧不分明。
花聽正有些發愣,卻見簡亦偏頭,耳畔染上呼吸的熱氣,一句低啞卻清晰的話語傳入耳內。
“花妹妹,我很想你,也很擔心你。”
“擔心什麼?”她明知故問。
“我後悔讓你參加這次任務。”
“務必要相信我!”她一拳擂在他肩膀上,“準備好接下來的計劃。”
翌日晚九點。
花聽先他一步踏入百樂門。
在上海,像花聽這樣的女人是為數不多的,再加上百樂門的台柱趙一然無故失蹤,花聽的偶然出現,無疑是吸引了在場所有男士的目光。
稻垣誌平如她所預料的那般正坐在大廳一側的貴賓座上,她站在舞台中央,準備開唱周傑倫的《稻香》,才一開口,便成功地吸引了稻垣誌平的目光。
像花聽這樣的女人,與他素日裏常見的那些拘謹木訥的日式女子完全不一樣,也和風月場上那些妖豔放浪的女人們截然不同。她自信優雅,落落大方,在宴席上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完全淪為陪襯,反而成為焦點所在。
尤其是她在唱著這首不屬於上海風式的歌曲,真如大珠小珠落玉般似的悅耳動聽。他無法自抑地被她吸引,有些忘情地盯著她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