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簡亦的手腳被牢固地捆綁在木椅的兩側,這一槍,顯然是阿堯替他開。
“花妹妹,倘若我死了,”簡亦的腦袋極其主動地往槍口上一靠,“你就想辦法回你那個年代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
“放心,你死不了,我相信你的運氣。”花聽聲音聽來中氣十足,實則內心發虛,背部呈現大片汗濕的痕跡,好在屋子裏比較暗,沒有人察覺。
阿堯拉開槍膛保險,眼睛盯著鐵椅上的白起鴻,等待指示。
“我念在你爹的份上,”白起鴻一手搭在鐵椅的扶手上,一手托腮,似是在觀賞一出好戲,“倒是可以留你一具全屍。”
然而,簡亦偏要與他唱反調,“全不全屍我無所謂,也請白先生不用再顧及我爹的麵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因為……”他忽然間將微笑的弧度拉大,“白先生已經成為上海灘的頭號通緝犯。”
白起鴻聽了這話雖反應不大,但已然可以看出胸腔的起伏痕跡,正明顯地泄露他情緒的波亂。
“白先生以為走出這裏,還能夠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麼?”簡亦一再地挑釁,簡直就是找死的衝動,聽得花聽的一顆心忽上忽下的難受得緊,“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也並沒有打算活著走出這裏。”
聽完這番話,白起鴻的麵部表情呈現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左眼下眼瞼抽搐,幾乎是下一秒就要爆發,然而他隻是朝阿堯點了點頭,示意他開槍。
花聽隻是眨了一眨眼的時間,又是“咯”的一聲,空彈。
“呃,運氣不好。”簡亦一臉的失望。
花聽鬆下一口氣。
剛從阿堯手中接過,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不緊不慢的三下,白起鴻什麼都沒說,示意手下開門。
進來的一名黑衣男子隻是瞄了眼被捆綁在木椅上的簡亦,而後對白起鴻道:“鴻爺,簡先生要求見他的兒子。”
“嗬!要求?”白起鴻拖著腮幫子笑,閑話家常般地開口道,“你同他說,我跟他兒子這筆賬,從現在起,要慢慢地算。”
黑衣男子遲疑了片刻,依然乖乖地道了聲“是”,而後退去。
木門被重新關上,花聽自覺地拉開了槍膛保險,嘴角噙了絲笑,“遊戲繼續。”
“等一等,”白起鴻若有所思地打斷道,“剛有人壞了我的興致,導致我心情不大好,”目光冷颼颼地爬上了簡亦狼狽不堪的一張臉,“這一槍,再由他來受。”
槍口依然緊貼著自己的太陽穴,花聽舍不得放開,“遊戲這樣子玩,好像不大公平吧?”
白起鴻認為好笑,“你在我麵前,還想談公平?”
獲得白起鴻的批準,阿堯便放心地伸出手來,示意她讓槍。
反正才第三發,命中幾率不大,她相信簡亦的運氣,於是大大方方地給了。
槍口離簡亦的太陽穴不足兩厘米,這小子頗為得意地笑起來,道,“我相信天一亮,上海的各大燕子館都要乖乖閉門了,還有白先生你的貨,”他還在笑,笑聲脆脆的,煞是悅耳,花聽的眉頭卻擰得可以打結了,“都將被銷毀哦。”
可想而知,白起鴻聽了這番話後臉色突變,“姓簡的!你可別忘了,你毀掉的,不止我一個!”
“我知道,”簡亦愉快地接話,“還有我爹,簡茂生。”
“瘋子!”白起鴻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般鎮定,而是暴怒地一步踏了過來,揚手就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力道過猛,簡亦險些連人帶椅地跌倒在地,嘴裏一股腥甜的味道彌散開來,整個左臉已然沒什麼知覺,隻覺得火辣辣地燙了起來。
花聽整顆心如被刀鋸般絞痛在了一起,卻是給不出任何動作。
這小子還在笑眯眯地看著她。
“阿堯!”白起鴻一聲令下。
阿堯扣動扳機,“咯”的一聲,又是空彈。
這下簡亦笑出了聲,“想死都死不了,真痛苦呀。”
花聽迫不及待地從阿堯手中接過槍來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望著眼前這張虛弱的麵孔,她努力地為自己扯出一個甜美的笑,“已經開了3槍了簡亦,這一槍可就難說了,”她迅速地拉開了槍膛保險,“簡亦,有緣來生再見。”
緊緊地閉上眼,用力地扣下扳機。
然而,又是一聲悶響,是空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