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搶了誰的初吻
01
“喀嚓——”
“喀嚓——”
“喀嚓,喀嚓——”
這一刻的空氣安靜得可怕,數不清的快門的聲音從房間門口傳了過來,格外地刺耳。
倉澤略立刻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唇,狠狠地瞪了樂芭芘一眼,眼中的火焰已經開始猛烈地燃燒起來。
幾名記者一見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沙野迦時,一時間全都愣住了,也忘記了要去拍照,而倉澤略則趁著記者們發呆的時候,飛快地搶過了他們手裏的相機,聲音冷漠如冰:“出去。”
記者們依舊不明所以,麵麵相覷。
倉澤略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啪”的一聲用力地摔下了門,轉過頭冷冷地看著依然呆坐在地上望著他的樂芭芘。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讓樂芭芘反應不過來。
她沉浸在自己初吻意外被奪,而且出現在她麵前的人不是沙野迦而是倉澤略的震驚之中,一雙眼睛裏盡是難以置信的光芒,俏麗的小臉也已經是蒼白一片了,連呼吸也在這一刻凝滯住了。
“你……你……怎麼是你……”樂芭芘伸出手指了指倉澤略。
倉澤略冷著臉孔看著樂芭芘,然後轉身走進了洗手間,將從記者手上搶過來的那幾部相機十分用力地摔進了浴缸中,並且打開水龍頭放水將相機漸漸淹沒。
洗手間外麵。
樂芭芘聽到傳出來的巨響,嚇得縮了縮身體,終於慢慢意識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一直到擦得紅腫了才“咻”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而此時,已經洗了好幾次臉的倉澤略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昏黃的燈光將他臉上的水漬映得晶瑩剔透,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嘴唇紅腫的樂芭芘,冷哼了一聲,一雙眸子裏閃過如同冰錐一般的尖銳光芒:“樂芭芘,我還從不知道你居然是這樣的人,竟可以為了錢這麼不顧自己的尊嚴。”
什麼這樣的人?
什麼不顧自己的尊嚴?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她為什麼都聽不懂?
“別胡說,我還沒問你怎麼會到這裏來,你就先指責起我了?”樂芭芘不甘示弱地咬了咬唇,想著剛才他們竟然,竟然……的事情,她心裏就像被一團烈火包圍住,難受得讓她想哭。
“我當然是跟著你來的,我要拿回我自己的東西。”倉澤略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樂芭芘,聲音裏是說不出來的冷漠如冰,“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錢而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樂芭芘一點也聽不懂倉澤略的話。
“你難道不是故意引我來這間房間的嗎?不是故意開了門就撲過來抱住我的嗎?不是故意拉著我一起摔在地上還……還親我的嗎?不是故意讓記者來拍照的嗎?樂芭芘,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有心機的女孩子!”倉澤略步步逼近著樂芭芘,冰冷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裏一點點地散發出來,就好似要將她凍僵一般。
樂芭芘被他逼得背貼近了牆壁,她呆怔地仰頭望著眼前冷若冰霜的倉澤略,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完全反應不過來。
什麼故意引他來?什麼故意親他?什麼有心機?
她一句話都聽不懂!
她不要和這個不講道理,不可理喻的人待在這裏!
樂芭芘無聲地咬緊了自己的唇,下定了決心,便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往門邊飛快地跑去,迅速地打開了門。
“不許走!”倉澤略追了過來,大手直接拉上了樂芭芘的左手腕,那力度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樂芭芘的腳下一頓,立刻用力地去甩倉澤略的手,卻不想被他抓得更緊了,她疼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你放開我,放開!”
一抹耀眼的白光在眼前明晃晃地閃過。
倉澤略抓緊了樂芭芘的手腕,定定地看著她中指上戴著的那枚戒指,目光重新望進了她閃爍著淚光的眼中,聲音比剛才更加冷了幾分:“摘下來。”
“你抓著我,我怎麼摘?”樂芭芘痛得連呼吸都有些亂了。
倉澤略頓時甩開了她的手,俊美冷傲的麵容就像冰雕館裏的冰雕一樣。
樂芭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用手去摘那枚戒指,可她怎麼用盡全力去摘,戒指就是摘不下來,好似已經和她的手指長在一起,無法分離出來。
“我一定會摘下來給你的,我跟你的交易就此結束,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不許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也不要再見到你。”樂芭芘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摘著戒指,越來越急,越來越慌。
戒指仍舊摘不下來。
倉澤略見狀,怒氣也從胸口湧了上來,他冷著一張臉孔抓起樂芭芘的手腕,伸手去摘那枚戒指,沒幾下,原本已經消腫了的手指再次紅腫起來。
但樂芭芘卻一聲不吭地任他摘著戒指,強忍著手指上的疼痛,隻無聲地掉著眼淚。
驀地。
一道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了過來,靜幽幽的——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02
所有的動作與呼吸都因為這道聲音而停止了。
樂芭芘和倉澤略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正站在幾步之外的沙野迦。
古銅色的肌膚在溫暖的燈光之下泛著淡淡的光芒,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裏有悲傷而疑惑的神色,薄唇輕啟,聲音很輕,卻滿是不解:“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沙野迦的話音剛落,倉澤略一直抓著樂芭芘的手也無聲地收了回來,他看了看沙野迦,又看了看樂芭芘,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看到沙野迦的出現,樂芭芘才終於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往下落,而她也不敢再站在他的麵前,隻埋著頭就往走廊上的電梯口跑去。
可倉澤略哪裏會讓她這樣離開,長腿邁過,三兩步就追上了她:“把戒指還給我。”
“想要戒指你就自己摘。”樂芭芘立刻把戴著戒指的左手伸了過去,一張臉哭得就像一隻花貓,難看極了,說話也有些不清不楚起來,“你以為我稀罕你的戒指嗎?送給我我都不要!”
“我若是摘得下來,早就摘下來了,還會在這裏跟你這麼多廢話嗎?”倉澤略看著樂芭芘滿是眼淚的小臉,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凶了,黝黑的眸子裏也閃著冰冷的寒光,“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精心準備了許久的生日驚喜無法順利進行,而我要送給喜歡的人的生日禮物竟然會戴在你的手上摘不下來。樂芭芘,你就像是我生命裏的克星,從遇到你開始,我就一直都在倒黴,沒有一件事情順利過!”
麵對著這樣的指責,委屈與不甘心從樂芭芘心裏冒了出來,眼淚也越流越多,她仰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卻全身都是冷漠氣息的倉澤略,咬著唇,顫抖著聲音說道:“應該說你是我的克星才對!你搞砸了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還奪走了我最珍貴的初吻。”
說著,她將手指上的鑽石戒指舉到了倉澤略的麵前:“你以為我想要你這個戒指嗎?是它自己像長在了我手上一樣,取不下來,你讓我怎麼辦?”
“嗬!”倉澤略冷冷一笑,“沒有想到還有人會要求這樣的機會。”
說這話時,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沙野迦:“我想,你剛剛以為的人,是沙野迦吧?”
就好像自己最珍貴的心意被人赤裸裸地拿了出來,光明正大地取笑,樂芭芘的眼淚流得更加凶了,她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指甲也深深地陷進了肉裏,她努力地控製著自己不哭出來,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像你這樣的人……哪裏會明白我……為了想要實現的夢想……一直都在努力付出,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擁有夢想,接近夢想。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倉澤略又笑了笑,一張俊美帥氣的臉上寫滿了對樂芭芘的嘲諷與不信任,“對,我是不懂,我不懂你這樣的夢想到底算什麼。像你這樣庸俗的女孩,想盡一切辦法向上爬,想攀上你一輩子都可能達不到的高峰,還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了實現夢想,接近夢想,你不覺得這些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十分的可笑嗎?”
“還有,你的初吻。”倉澤略頓了頓,望著樂芭芘那雙蓄滿了淚水的眼睛,繼續道,“所謂初吻,可能隻是今天的初次接吻吧?”
“啪”的一聲輕響。
走廊裏瞬間安靜下來。
樂芭芘毫不猶豫地揮手打了倉澤略一個耳光,將他的臉給打得偏了過去,因為生氣,她的臉漲得通紅通紅的。
因為這一耳光,空氣也仿佛變得緊張起來。
倉澤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臉,眼中是比寒冬更加冰冷的溫度。
“不是誰都可以任你這樣隨意侮辱的。”樂芭芘顫著聲音說道,一點也不畏懼他投來的冰冷目光。
“好,好。”倉澤略連說了兩聲“好”,“樂芭芘,你是本少爺見過的第一個敢這麼對我的人,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的。既然戒指摘不下來,那就別摘好了,我們法庭見。”
說完,他轉身從樂芭芘的身邊走過,腳步飛快地離開了。
03
直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樂芭芘這才全身無力地蹲在了地上,心裏的慌亂與不安讓她無法去思考別的。
她……好像做錯了……
她呆呆地看著手指上紋絲不動的鑽石戒指,無聲地咬了咬唇。
如果真上法庭怎麼辦,她肯定一點勝算都沒有。
想著想著,樂芭芘又埋頭哭了起來。
走廊裏靜得隻聽得到她低低哭泣的聲音。
沙野迦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幾步之外將自己抱成一團哭泣的少女,心裏突然就像被一雙隱形的大手給緊緊揪住一般地疼了起來。
緩緩的,他挪著腳步向她走了過去。他已經從樂芭芘和倉澤略那激烈的對話之中明白了一些,隻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動作輕柔地撫上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低低地安慰道:“別哭了。”
樂芭芘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哭著。
“別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樣子很難看?”沙野迦拍了拍她肩膀,如琉璃一般琥珀色的眸子裏透著十分安寧的光芒。
樂芭芘終於聽清了耳邊的聲音,怔怔地睜著一雙淚眼望了過去,隻見沙野迦正含著一臉的微笑望著她,沐浴在溫暖的燈光之下,仿佛一直暖進了她的心底。
奇跡般的,她的眼淚止住了。
“沙……沙野迦……”她聲音沙啞地叫著。
沙野迦隻是微笑,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往房間裏緩緩走去,聲音低緩而柔和:“我猜猜……是我的經紀人讓你來的,對嗎?”
樂芭芘低下了頭,無聲地抽泣著。
“我剛才看到了好幾個記者,很顯然是衝著我來的,經紀人安排你在我的房間裏,那不過是為了設計你。”沙野迦的話條理清晰,一字一句地傳入樂芭芘的耳朵裏,“隻是因為倉澤略的出現,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
聽著這樣的話語,樂芭芘睜著一雙淚眼望著沙野迦,顫顫地說:“你是說……我被你的經紀人計劃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試戲?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沙野迦點了點頭,扶著樂芭芘進了洗手間裏,也不多作解釋,隻低聲地對她說:“都過去了,以後,別再輕易相信人了。”
“嗯。”樂芭芘乖乖地點頭,瞥見手上的鑽石戒指,想起剛才倉澤略離開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心裏又有些慌了。
她要怎麼辦呢?
怎麼樣才能把戒指摘下來?
正在她發愣的時候,沙野迦已經拿過一塊奶白色的肥皂在樂芭芘的左手上輕輕地擦了起來,那溫潤順滑的觸感也在瞬間拉回了她的神誌,她立刻縮回了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