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漆黑如墨,深邃的夜如死去般沉寂,鵝毛般的大雪落個不停。一輛飛馳而來的馬車突然被攔截。
“籲”,馬車上的車夫惱怒地想要訓斥突然竄出來的莽撞之人,但在看到她之後,車夫想好的話都噎回了口中。六七歲左右的女童隻穿著件單薄的白衫,明亮的雙眼在漆黑的夜裏熠熠生輝,她眼裏閃爍著的是一種叫希望的光芒,就像是這雪夜裏的精靈,落入了凡間。
“單正,怎麼回事?”柔弱的女音從馬車內傳出,隻是這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滄桑和悲涼。被喚作單正的男子還未說話,女童堅定無比的聲音就已響起,“請夫人帶我走!”
這時,一隻柔軟白皙的手輕輕地揭開簾子,露出一張美婦的臉。美婦仔細打量了跪在路中的女孩兒,悲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許是她想到些什麼,她盯著女孩兒的眼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風飛雪。”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跟我走了,這世間便再無風飛雪此人。”
女孩兒毫不猶豫,站起身來,說:“若我繼續留在這裏,風飛雪早晚也是一個死人。”
就在今日清晨,風府外零散的掛了些白幡,幾乎沒有人前來悼念亡者。一名帶刀男子正在與風家男主人風遠密談。
“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脫離天朝的統治,要與天朝抗衡,我們還需要更久的時間。”
“那王爺的意思是?”
“不要節外生枝,大夫人是天朝賜來的,你我都動她不得,現在這種時候一定不能引起天朝那邊的警覺,邑月的子民不能因為我們而進入水深火熱之中。”帶刀男子麵帶悲傷,拍了拍風遠的肩膀,繼續說道:“你失去了妻子,飛雪失去了母親,我也失去了妹妹,但是我們應以大局為重,寧芷的仇便先放在一邊吧。”
“我首先是邑月的臣子,再是妻子的丈夫,女兒的爹爹,王爺的意思我明白了。”他們的一席話都被蹲在靈堂下的女孩兒聽到了耳中,女孩兒趁他們離開的間隙,擦幹臉上的淚水,瘋了般跑到連天雪山下,發火似的把地上的石子一一踢到河中。淚水源源不斷的滾落,風飛雪對著雪山放聲大哭,“娘,這就是你到死都要維護的人嗎?你讓我別恨他……我怎麼可能不恨?”
她蹲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可沒多久,一張手帕遞了過來。風飛雪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來人,“越桓?”
錦衣華服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幹臉上的淚水,發誓般說道:“阿雪,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風飛雪撲進少年懷裏,說:“越桓,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少年緊緊地抱住女孩兒,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說:“你可答應過會永遠陪著我的。”
女孩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認真地問道:“如果有一天你也要麵臨選擇,你會不會像我爹放棄我和我娘一樣,也把我拋下?”
“阿雪,我永遠也不會拋下你!”
“那如果隻有放開我,你才能達成夙願呢?”
“那我就舉起我的劍鏟除所有障礙,誰也不能讓我拋棄你!”
女孩兒終於破涕為笑,她站起身來,牽著少年的手往回走,她藏起自己的悲傷對少年甜甜一笑,說道:“邑月的小王爺怎麼可以胡亂殺人,愛民如子的才是好王爺,就像你父王一樣,這可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