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深冬時節，人間萬物肅殺，唯有雪花還存有一絲生動。
顧鈺再次帶著葉初染回到青州。
一路飛雪肆虐，可葉初染整個人都縮在顧鈺懷中，所以並不覺得冷。隻是天色已晚，卻還沒個著落，葉初染忍不住問：“師父，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顧鈺隻道：“過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葉初染也不多問，隻乖乖躲在顧鈺懷中，隨著他一同前行。
前方的景色越來越熟悉，葉初染隻覺疑惑，再細細回憶一下，才恍然大悟。這不是他們初次相遇時所住的那個客棧麼！
“師父？”葉初染驚喜萬分，“你怎麼帶我來這兒了！”
顧鈺道：“隻是忽然想到從前的種種，所以想回來看看。”
葉初染笑道：“想不到師父竟也是一個念舊之人。”
顧鈺並不說話，摟過葉初染的腰，飛身一躍，便到了屋頂。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致，回憶著從前的種種，葉初染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師父，那個時候，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也很討厭吧？你一定在想，這是哪兒來的丫頭，真是煩死了！”
顧鈺卻輕輕搖了搖頭：“師父從未這樣覺得。”
葉初染就這樣看著顧鈺，看著他溫和俊美的五官，看著他溫柔如水的目光，她滿心幸福，卻也覺得心痛。
白雪落在她的肩頭，他替她輕輕拂去：“怎麼了，為何這樣看著為師？”
葉初染忍住眼淚，將頭枕在他的膝上：“師父，這輩子能夠遇見你，成為你的徒兒，是小染今生最大的幸運。如果還有下輩子，小染還想做師父的徒兒，永遠陪在師父身邊。”
顧鈺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為何突然說這些？”
葉初染深深吸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師父，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天外天上神的故事？小染很好奇呢。”
顧鈺看著她，微微一笑。思緒縹緲間，已回到千年之前。
“小染，你可有注意過天上的星星？其實每一顆星星，都代表著一個神。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是沒有星星的，而天外天的神，卻跟現在的星星一樣多。後來，有一個神死了，於是，天上就出現了一顆星星。就這樣，神一個接著一個死去，星星就一顆接著一顆出現了。在我出生的時候，天外天的神便已經隕滅殆盡，隻剩下我們四個。我們共同撐起了偌大的天外天，我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至少還能持續萬年，可沒想到的是，千年前，容湘最終還是死在了人劫上。”
“師父。“葉初染握住顧鈺的手，“對不起，是我勾起你的傷心往事了。”
“沒有。”顧鈺看著遙遠的天際，幽幽道，“活了一萬多年，為師早已參透生死。我唯一擔心的是天外天的未來。若是我們都不在了，不知道天外天會變成什麼樣。”
葉初染不由加重了握住顧鈺手的力道：“師父，你一定能夠永世長存，天外天也一定能夠亙古不滅的。”
顧鈺低頭看著葉初染，溫柔一笑：“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任何東西是能夠亙古存在的。”
“可是師父可以。“葉初染的眼神堅定，眸中仿佛有光芒在閃爍，“這天上地下，都不可以沒有師父。小染也不可以沒有師父。”
顧鈺微微勾唇一笑，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碎發，似在承諾：“師父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可師父答應你，會永遠陪在你身邊。隻要你在，師父便不會消失。”
聞言，葉初染的眼淚便止不住了。她忙緊緊抱住顧鈺，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