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傷比夜色沉重
痛苦是一雙大手抓著我的脖頸讓我無法呼吸
這黑色的夜，這無聲的淚
都是我沒有辦法說給你聽的愛戀
01
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與不時飛過的鳥兒，形成一幅極美的剪貼畫，天幕之下被樹蔭覆蓋的小道上，明晃晃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點點亮光，亮光隨著每一次微風所帶來的擺動而閃爍著，像是一顆顆璀璨的琉璃，三三兩兩的女生摟著肩膀嬉笑著走過，時不時因為看到了韓季以和我，而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什麼。
“尹秀赫，那家夥很喜歡你吧？”韓季以緩緩開口。
因為這句話，我瞪大眼睛，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啦，他就是個小學生……”
“男生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才會變成小學生啊……”韓季以說著，聲音有些苦澀。
我紅著臉，低下頭，不停地擺弄著手指。
“不過也是因為他，我看到了自己的嫉妒。香草，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深深地喜歡上了你，想要把自己的真心交給你呢？”
韓季以的話讓我猛地抬起頭，愣愣地凝視著他。他黑色的眸子裏滿是認真和深情的樣子，他看著我，嘴唇慢慢張合：“你會接受我的真心嗎？”
我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嘴唇顫抖了幾下，指甲狠狠掐著手心，細微的疼痛讓我保留了短暫的清醒。
很早之前希望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韓季以告訴我，他喜歡我，他願意將真心交給我……
可是……
為什麼，曾經的夢想真實地發生了，我卻感覺不到快樂，反而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呢？
是因為那天受的傷嗎？
好像也不全是……
除了在心裏還是隱隱有些計較以外，似乎還有別的一些更加強大的原因，讓我在麵臨這個曾經夢想的場景時，變得無動於衷了……
被糾結的心緒折磨的我，用沉默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遇見你的那年是參加一個宴會吧？那時候你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眉頭緊緊地皺著，一看就是一個不開心的小孩。爸爸告訴我，要跟你變成好朋友，當時的我，有些抗拒。可在跟你的接觸中，心卻奇怪地一點點靠近了。可我不想麵對，我沒有辦法接受，因為爸爸的陰謀，讓我對你的真心摻了雜質。香草，我說過，我是一直會在你的身邊關心和守護你的人，這些話都不是假的……”韓季以的眼眶慢慢地紅了起來，他輕輕地拉過我的手，語氣裏還是我熟悉的寵溺和溫柔，“你可以跟我生氣，但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這些天，我很難過，難過自己太懦弱，難過自己沒有在你最痛苦的時候陪伴著你，難過我把自己對你的感情卷進了一場陰謀……”
我看著韓季以，心不由得一酸。曾幾何時，他的一句話，一個小動作，都可以讓我開心上好幾天。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變了，還是看清了我對於他的依賴……
此刻的我發現，已經沒有辦法找回最初的心動了……
那樣單純的、默默的、拚命的、愚蠢的心動……
我看著韓季以，一點點地抽出自己的手，做出這樣的舉動心裏是有一絲難過的，那樣的難過在於，我和韓季以沒有辦法再回到以前了……
原因不隻是知道了那個恐怖又惡心的秘密，還因為，我感覺到了他的真心。
“香草……”韓季以在我的手指快要抽出的時候，加重了力量，用幾近哀求的聲音說道。
“在不久之前，如果你跟我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開心得暈倒過去。可是，現在我好像沒有辦法了……”我紅著眼眶，心裏有著不能言說的滋味。
是的，似乎真的沒有辦法找回當時的心情了……
那個可以為了同喝一瓶飲料，就興奮一整天，那個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傷心事情，隻要有他的安慰，就可以很快痊愈的過去……
“是我錯過了嗎？是那個秘密傷害到了你嗎？”韓季以用極其輕的聲音喃喃說道。
我沒有回應，隻是慢慢地抬起了頭。
透過樹葉的縫隙，天空藍得那麼幹淨純粹，在幾天以前，在那個痛徹心扉的深夜，我以為自己人生的天空都塌下來了……
可現在，我仍能因為看到頭頂美麗的天空而微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諒你，我隻知道，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悲慘、最黑暗、最痛苦的一天，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討厭你，因為我沒有辦法忘記，在那麼多孤單日子裏，你陪伴著的點點滴滴……”說這段話的時候，我沒有讓自己的視線跟韓季以的視線發生交集。
因為，在這樣的時刻，我已經找不到適當的表情來麵對有些疏離的我們……
我的話讓韓季以陷入了沉默，微風輕輕拂過的瞬間，一片樹葉優雅地回旋飄落，在陽光下變得通透，如同一塊剔透的翡翠。
我眯著眼睛見韓季以沒有想要繼續說話的樣子，便慢慢地轉過了身。
“我也是因為那個秘密，所以一直不敢交出自己的真心啊……”
韓季以的這句話讓我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本想要邁出的步子，也隨之停止。我茫然無措地看著他，他的臉頰一片慘白，仿佛剛剛的那句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陽光流轉的七彩光暈中，童年的那些往事一點點地在腦海中浮現。
小小的我，還有小小的韓季以，他拉著我的手，手心的溫暖讓我隨時擁有一整個夏天的溫度。他帶我在公園裏坐滑梯，坐蹺蹺板，因為我遭到別的小孩的欺負而生氣地跟他們打架……
還有那一次，我因為想要拿到掛在樹上的風箏，結果一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他用盡全力接住我……
是的，不管這些事情裏麵，有多少是帶著目的的靠近，又有多少是因為真心的吸引，在他的心裏，肯定是真正在意著我的……
隻是因為一直背負著那個可怕的陰謀，才會在對我溫柔的時候，又不自覺地隱忍著……
如果一開始就坦白，或許到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如果很多事情能夠提早一點點明白，或許會擁有不一樣的結果吧……
隻是現在，我那顆深深喜歡過韓季以的心，已經死掉了，再一次複活過來，再一次感受到悸動，卻不是因為他了……
“香草，從今以後，我們就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樣了，是嗎？”韓季以看著我的背影，輕聲詢問道。
我呆呆站著，仰頭看了一下天空，想要抑製住快要滑落的眼淚，用力地點了點，然後邁開了步子。
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股力量，緊接著我倒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可我還不想放開你，既然已經豁出去了，跟你表白了，那麼我還要告訴你，不管那個家夥有什麼警告，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懷揣著一顆真心守護你。”韓季以緊緊地摟住我，語氣裏的堅定讓我晃了神，竟然忘記推開他。
全身緊繃在一起，指甲掐住手心，我搖了搖頭，這樣的拒絕不隻是對他的喜歡的拒絕，還有他的守護的拒絕。
很多事情有屬於自己的生命，喜歡這件事情也一樣。對於韓季以的喜歡，已經走到了盡頭，沒有辦法再挽回了……
“香草，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韓季以緊緊地抱住我，根本不給我逃走的機會。
就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低頭的瞬間，我摸到手腕上戴著的手鏈。
“待會兒緊張的時候，就握著這條手鏈，這裏麵有我的勇氣。”說著尹秀赫彎下腰，將那條手鏈係在我的手上。
尹秀赫那家夥……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尹秀赫那家夥呢？
為什麼這個討人厭的家夥，最近總是在我的腦子裏晃悠呢？
還有那顆死掉的心，似乎是因為他才慢慢地複活……
雖然是那麼不願承認，可似乎，我好像在麵對那家夥時，心裏有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那樣的感覺，即便是在喜歡韓季以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
“香草，不要推開我，好不好？”韓季以繼續懇求著。
可我的腦子裏卻被尹秀赫那家夥的模樣填滿。要是被那家夥知道，他一定會很生氣的吧？
想到這裏，我緊緊地握住手鏈，緩緩開口道：“放開我，你放開我吧……”
我的話讓韓季以顫抖了一下，他慢慢地鬆開手，得以自由的我，大步朝著演講比賽的現場走去。
02
走到演講比賽現場卻找不到尹秀赫那家夥的身影，打給他的電話也總是忙碌狀態。那家夥不知道去了哪裏……
該不會是為了剛剛沒有聽他的話而生氣吧？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爬上一絲焦灼。
“喂，李香草！”就在這時尹秀赫的聲音從我的身後響起。
我轉過身，身後站著背著書包，一臉不爽模樣的尹秀赫。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時我的心裏竟然有種莫名的興奮。
明明就是一會兒沒見，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啪——”
還沒回過神，那家夥就在我的額頭上留下狠狠一個栗暴。
“尹秀赫，你找死嗎？”揉著發疼的腦袋，我憤怒地瞪著尹秀赫沒好氣地大吼道。
“這一下是要懲罰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跟別的男生出去說話！”尹秀赫用發怒的表情看著我，似乎很是生氣的樣子。
“怎麼會有這樣霸道的家夥！”我嘟囔了一句，揉著額頭憤憤地看了他一眼。
“李香草，我再次警告你，你以後要是還跟那家夥糾纏不清，我可饒不了你！”說完尹秀赫朝著我的額頭伸出了手。
我警惕地後退一步，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怎樣？還想打我不成？”
那家夥扯了扯嘴角，沒有收回手，而是用不耐煩的語氣命令我道：“過來。”
我才不會上他的當！
因為不想再嚐試栗暴的疼痛，我倔強地站在了原地。
“讓你過來。”說著尹秀赫一手將我拉到他的身邊，接下來他的手心覆蓋在了我的額頭上，可這一次不是霸道的栗暴，而是溫柔的撫摸。
“我不喜歡你跟那家夥說話，答應我，以後不要理他了。”一邊幫我揉著額頭，尹秀赫一邊用帶著別扭的語氣說道。
他的動作讓我漲紅了臉，心髒也隨之猛烈地跳動起來。
“喂，李香草，你聽到了沒有啊？”尹秀赫的聲音有些不滿。
“為什麼？”
“嗯？”
我逃離他的手心，站在他的麵前，一字一句地問道：“為什麼不喜歡我跟韓季以說話？為什麼要我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