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車一進入老城區,終於不再受擁堵交通的製約,提碼加速飛馳起來。
穿過幾條待規劃中的道路,再越過拆遷工地,前方出現一片滿是雜草的空地。
盧美琴將車停在斷頭路盡頭,下車後東張西望,動作十分鬼祟。當確定四周無人後,她踏入草叢,順著紅牆往裏走,不出十幾米,看見牆下有洞,洞口不算矮,便俯身鑽了過去。
牆那頭有個廢棄的製藥廠,洞口所對位置正好是彼時用於存儲藥品的庫房。
生鏽的鐵門看著像患病的皮膚,她鎮定自若的用指關節敲了三下,節奏有些特別。
不一會兒大門朝內拉開,雷萬探出頭。
“怎麼才來,幾點了。”
他有些不悅,伸手將她拉進去,又伸長脖子四下看看,隨即關門從裏麵上了鎖。
“已經很趕了,你不知道這一路有多堵。”盧美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老雷啊,這次你一定得幫我,實在是沒轍了。”她拱起雙手不停搖晃,像學會“恭喜發財”討好主人的小狗,這讓雷萬有些反感。
“幹嘛,有事說事,別壞了興致。”
她當然知道他口中的“興致”意為何物——雷萬沉迷於她在遊戲裏趾高氣昂傲氣淩人的角色設定,這種帶有歸屬感的期望,容不得她做出任何有悖於“主人”的言行,即便在現實生活裏。所以當她有求於他的時候,他更希望聽到的是一種命令的口吻。
“火燒眉毛了,還開玩笑……”
“女王陛下有什麼指示盡管吩咐好了,我是你的狗,不用對我客氣。”雷萬嬉皮笑臉走來往她肩上蹭了蹭,依舊一副猥瑣貪婪的模樣。
“我他媽吩咐你也得來事才行啊!”盧美琴嚷道,頗為不耐煩。盡管盛氣淩人甚至有些粗魯,可那不是遊戲裏主人的口吻,而是一個走投無路氣急敗壞的女人的口吻。
雷萬收起意淫的嘴臉,意識到出了事。
“怎麼了,什麼天大的事搞得你魂不守舍?”
“奧古暫緩了跟我的合作!”
“為什麼?”想到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利益可能轉眼化為泡影,雷萬驚出一頭的汗。
“沒說原因,隻是叫我等通知。”
“你得罪他們了?”
“不,是別人得罪了他們牽連到我頭上,我冤啊。”
“怎麼說?”
盧美琴就地坐下,手肘搭在膝蓋上,一臉苦悶:“這事還得從七年前的一樁命案說起。”
“怎麼扯上命案了?”
“七年前一個女孩被人奸殺,警方沒能破案。這女孩的父親含恨七年,一心想手刃仇家,卻苦於找不出凶手。之前不知道發什麼瘋,竟說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就是凶手,一刀朝人家刺去……當然,沒有成功。那個被他當成仇家的人就是賀占霆,你說說這事鬧的,真他媽荒唐。”
“吃豹子膽了他,不想活了吧。”雷萬驚呼。
“是沒活成,當天就死了,說……說是開槍自殺。”她望著他,眼裏流露出別的意思。
雷萬會意,右臉肌肉抽了抽:“哼,準是被滅口了,誰讓他好死不死要去招惹賀占霆呢。賀占霆也有些年頭沒開殺戒了,估計氣得夠嗆……可這跟鹿江壹號有什麼關係?”
“我還沒說完呢。真正的凶手當年逃跑的時候被我妹妹撞見,她正準備去警局描肖像協助調查,結果……”說到這兒,盧美琴嚶嚶嚶哭起來,“結果也被殺了。”
“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你是懷疑賀占霆翻查起兩件舊事又關聯到一起,懷疑你的身份,擔心你會不會也對他心懷不軌……可他真是那個凶手嗎?”
“你怎麼也問這麼蠢的話!”
“我倒覺得奸殺少女這種事他幹得出來。”
“我有證據證明不是他,你就別問了。現在的問題是我沒把他當凶手,可他不這麼想,一定開始防著我了。”
雷萬點頭,下巴上的肉連連抖動。
“可又不能主動去跟他說,‘放心,我知道不是你,不會找你麻煩’,對吧?”
盧美琴扯下一株長長的狗尾巴草,一圈圈纏在手指上,顯得拿捏不定。
“是啊,這種話說了不更惹他疑心嗎。冤有頭債有主,那女孩父親非咬著他不放,這下好了,把我也拖下水,弄得一身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