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冥冥意識之中,無邊無際的空間,盡是空洞一片,漆黑一片。
“劈啪”
一聲驚雷響起,霹靂閃下,照亮半邊雲空,昏昏暗暗,將朦霧黑雲現出隱約輪廊,形似鬼怪。
“無雙……”
悠長而深邃的呼喊,破開層層阻隔,如刺穿心房,鑽進姬無雙的雙耳。
兩道狹長灰暗的影子,似鬼似魅般背對著他,卻又呼喚著他。
姬無雙向影子瞧去,伸手在空中抓了幾下,似要抓住什麼,但那兩道影子卻不知為何,忽遠忽近,忽凝忽散,令他始終觸所不及。
從小到大,十載之中,無數夜晚,他不斷重複著這個夢,而那兩道身影,亦伴他走過了十載日日夜夜,隻是從未有一次,姬無雙能讓他們轉過身來,讓他瞧上一眼。
姬無雙努力想坐起身來,腰間如何使力,卻不能動分毫,他奴聲道:“你們是誰……”
影子沒有答他。
“嘩嘩嘩…”
霍地,一陣秋雨襲來,將昏沉的雲空壓得更低,空氣沉悶,姬無雙感到呼吸困難。
幾滴雨水落在姬無雙臉上,冰涼透爽,姬無雙手撫臉頰,睜開雙眼。
一切黑暗頃刻間盡數散去,那兩道灰暗的身影也隨之消散。
“原來是自己暈過去了。”姬無雙暗道,他記起之前下降之勢,趕忙四下尋找陳軒兒的影子,環首四顧,卻看到陳軒兒躺在離自己不過半米的身側,呼吸均勻,似在沉睡。令姬無雙驚訝的是,兩人昏睡之際,原先那隻紅耳靈狐卻是沒有逃脫,整個身子蹲在陳軒兒身上,正兩眼愣愣看著姬無雙。
“你醒了麼?”
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憑空響起,把姬無雙驚了一下。
姬無雙環顧周圍,左側是一片茂密竹林,右側是參天大樹,四野森森,連聲鳥鳴都沒有。
“我在你頭上。”嘶啞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
姬無雙又是一驚,抬頭一看,一道飄忽透明的灰綠影子正對著自己瞠目直視,麵露怒容。
“怨靈”
姬無雙脫口而出。
書中記載,怨靈,乃死亡生靈化滅所成,生前受怨、恨、情、仇所困,對紅塵存有依戀,殘留人間,吸食弑、凶、惡氣,在三界四處遊蕩,未入轉世輪回的靈魂。
有些怨靈因歲月悠長,霸扈之氣極重,加上生前殘留修行,形成極其凶惡的凶靈,便是尋常修真弟子都有所不敵。
而姬無雙麵前半空這個怨靈黑濃之氣環繞,霸扈之氣外溢,極似書上所說的凶靈,不過灰白之間,凶靈的穿著與無相等人相似,他看在眼裏,卻是又驚又怕。
“凶靈”哼了一聲,從空中降了下來,手裏托著一柄烏黑大劍,在姬無雙麵前停下,道:“你怕我麼?”
姬無雙口中不答,盯著凶靈緩緩將身子諾在了陳軒兒身邊,看了陳軒兒一眼,發現她睡得正香,麵帶笑意,他回頭又看了凶靈一眼,手中卻是以指帶劍,使出太陰玄真道決,淩然道:“我、我不怕。”
凶靈看了他一眼,視線掃過姬無雙身後的陳軒兒身上,在靈狐上麵頓了一下,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既然不怕,那你後退什麼?”
他手向前一招,憑空之中出現一股旋風,自他手掌處延伸出來,黑煙陣陣,陳軒兒身上的那隻紅耳靈狐也不知何故,忽地一躍而上,落入凶靈掌中。
“你……”姬無雙想喝止,但看到凶靈飄忽的身形與黑芒的劍,又將喉嚨的話吞了下去。
凶靈把玩著靈狐,極似憐愛,他見姬無雙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姬無雙所使的太陰玄真劍訣,麵露不爽,大聲喝道:“你是太陰派哪一脈首座的子嗣?”
姬無雙心下一震,此刻他不知這凶靈是善是惡,愣了片刻,昂首道:“我不是哪位首座的子嗣,我是青蒼峰無相真人座下弟子。”他頓了一下,又道:“你、你休想做些什麼,我修行太陰玄真道法,不怕你這等鬼……,況且,要是我與軒兒有什麼不測,我師父也不會放過你。”說完,姬無雙劍訣橫置胸口,擋住陳軒兒,兩眼死死盯著凶靈。
待他說完,凶靈一頓,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無相麼?嗬嗬,想不到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也做了別人的師父。”
姬無雙聽了,劍訣揚起,怒道:“不許你這麼說我師父。”
凶靈一愣,似乎想不到麵前這小弟子如此情形還會惱怒,還敢惱怒。
“不許你們這麼說我的師兄……”
數百年前,也曾有個小孩,為了自己,說過類似的話。
歲月如梭,白駒過隙。
凶靈笑道:“好、好,我不說便是,不過你們闖入太陰禁地,便不怕你師傅責罰麼?”
姬無雙啞然,他見周圍除了比其他地方茂密的竹林樹叢之外,中間這個空地前方,還有一斷數十米高的瀑布,瀑布不寬,四五米左右,下方是一方清澈見底的小水池,波光幽幽,卻沒有一條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