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長巷,那座孤峰依然很遙遠,依然很高,想著那裏是暮雨兒現在生活的地方,他的心情變得有些不一樣。
幾聲鳴笛從河對岸響起,天賜崖穀抬起頭,發現河麵上出現了十幾條小木舟,不少人湧向了渡口處,鬆軟的沙地上留下了許多腳印。
他不知道就在他發呆的那一刻,先前的那兩個年輕人急急忙忙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回到了他歇腳的客棧,拿到了先前談好的報酬。
……
和往年一樣,書齋院今年的補招依然迎來了眾多學子,隻是由於某些原因,書齋院的大門遲遲沒有開啟,也許是因為有些人來得太早等待的時間太久,所有的耐心都磨滅,於是不少人在院門前吵吵囔囔,有的甚至疊著人梯扒在高高的院牆上窺視院內的動靜,卻沒有一個人離開。
“怎麼回事,一個人也沒有,今年書齋院到底招不招人了?”
“我看這書齋院真是一年比一年過分了,仗著自己是七紫雲院之首,什麼都不顧及了,若是有什麼變動,好歹也招呼一聲,免得咱們白等不是?”
“你以為這裏是什麼地方,天池學堂呢?咱們還是悠著點,耐心等著吧,說不定書齋院又出了什麼鬼主意。”
“我呸,我一大早過來就是想著早一點考試完,要知道七紫學院七所學院的考試時間都在同一天,同一時間,他們之間離得又這麼遠,現在來了書齋院,就等於放棄了進入其他六所紫院的機會,這下可好,這院門遲遲不開,這到底是叫我如何是好?”
“不行的話,隻有砸門了。”
“砸門,你說得輕鬆,書齋院的門有這麼好砸的?先不論這書齋院的院門是由青玉雕琢而成,砸壞了你賠不起,就隻說附在上麵的凝器,你有本事動得了一絲,我算你狠。”
“你以為我傻呢,凝器我為什麼要動,就算我不想活了,我家裏的老頭子還要我養老送終呢。”
“什麼破書院,我不考了還不成?”
“你們看那些傻瓜蛋,以為是疊羅漢呢,一個個累得麵紅耳赤,最後還不是摔了大跟頭?”
天賜崖穀看著黑壓壓的人群,聽著那些抱怨以及憤怒的話,有些不適,於是遠離人群來到離學院不遠的一處空地裏坐了下來。他的腳邊是一座大湖,從他的視線看去雖然看不清湖岸,卻可以從湖邊的指示牌上很清楚的知道這座湖是書齋院的內湖。站在岸邊能清楚的看見湖麵上右側那一座占地極廣的建築群,以及靜靜浮在湖麵上的一座小浮橋,
他看著湖邊那些浮在水麵的睡蓮葉,想起一直拿在手裏的那個小本,那個小本也是綠色,是他先前在客棧讓掌櫃給自己取的,裏麵記錄著各學院關於金秋補招的詳細內容,天賜崖穀認真地看了看關於書齋院補招計劃的內容,發現先前自己並沒有記錯,七紫雲院的補招計劃寫得特別簡潔,隻告知了時間地點以及學員要求。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白日,正是正午,又看看了門前聚集了一大群人的院門,確定時間和地點都沒有任何問題,於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學員要求上麵。
“學員要求:歡迎與我院有緣的各地有為年輕人。”
天賜崖穀看著這一欄,很是疑惑,什麼樣的人才算是與書齋院有緣的年輕人?
他看著從自己的頭頂飄向遠方的白雲,似乎落在了學院內最深處的那座高大的古老建築的尖塔上,甚是好看。他知道那就是他在《神瑞年紀事》中看見過的那座教學樓,它叫笛畫樓,曾是在大周神瑞年間培養出無數祭師的古老聖地。
能在笛畫樓裏仰望星空皓月,授天領命的祭師算是與書齋院有緣的人嗎,隻是那樣的人已經很少出現在世人的眼前,而且也談不上年輕,更不能稱為年輕人,說到底那些人與書齋院有緣或者無緣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因為他們不是此刻正被擋在院門外的那群人,不需要證明自己的強大。
他們毫無意外的強大,卻所剩無幾。
天賜崖穀想要進笛畫樓的塔尖去看看,想要確定在那座古老教學樓裏的現狀,於是站起身,清理掉粘在衣擺上的幾根枯草,再次看了一眼依舊簇擁在學院院門外的那一大群人,以及由於消耗太多體力而癱軟在地的那些人梯,確定沒有人看著自己,他極為幹淨利落地抬起腿越過湖邊一道生鏽了的鐵鏈,立在了湖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