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魅。”雪歌的手緊緊地攥著司魅的衣袖,吐出這個自己唯一能夠說出口的話語,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自從上次見過蘇子明之後,司魅就一直呆在這裏,在沒有離開半步,靜靜地守護著這一方不屬於那個世界的天地——明明之前那千萬年的時間,司魅也是這樣過來的,但是,現在看到司魅這個樣子,雪歌卻越來越覺得不安。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觸動著她的心弦,卻摸不著,碰不到,若有似無的,讓她更加感到難以安心。
明明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司魅所追求的結局是什麼的不是嗎?不反對,不阻撓,隻是站在司魅的身後默默地支持著他——自己明明早就這樣決定了的,不是嗎?但是,為什麼當真正要麵對那個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清晰的結局的時候,她卻越來越恐懼,越來越不安呢?
看著身邊微微仰著頭的司魅,雪歌第一次覺得,這一片從來都缺乏生氣的地方,竟然能夠有一天能夠死寂到讓自己感到呼吸不暢。
“司魅。”雪歌攥著司魅衣袖的手又緊了緊,卻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樣的感情。隻是,想要像這樣喊著他的名字,看著他的身影罷了——因為她知道,也許,再過不久,她就再也沒有辦法做到,這看上去無比輕易的事情了。
“怎麼了?”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一樣,司魅低下頭,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容,和雪歌對視著,幽深的雙眸中,倒映著她身穿紅衣的模樣。而她那一張溢滿了哀傷的麵容,也是那樣的清晰可見。
明明是那樣悲慘的結局,他卻要用這樣的神情去麵對嗎?
雪歌伸出手捂住胸口,隻覺得那裏一陣陣地抽疼——明明不是生靈,為什麼她卻會有這樣生動而明晰的疼痛感呢?就像司魅一樣,明明就這樣有血有肉地站在這裏,卻是連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規則也不願承認的存在——如果沒有這樣否定的話,等待司魅的,是不是就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未來呢?
——生靈,究竟是什麼呢?
緊緊地抿著唇,雪歌隻覺得鼻子一陣酸澀,不再去看司魅溫和的眉眼,低下頭,鑽進了他的懷裏。
熟悉的、溫暖的仿佛要讓人流淚的體溫,雪歌緊緊地抱住了司魅,仿佛隻有這樣做,這個人才不會再突然之間消失不見。
像是明白了雪歌的心思似的,司魅伸出手回抱住她,輕輕地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摩挲著:“不用擔心,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過一陣子就會好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呢?再過一陣子,你就要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啊!
雪歌收緊了抱著司魅的雙臂,心髒不停地抽疼著,眼眶卻無比幹澀,流不出一滴眼淚來,隻能一遍一遍地,不停地呼喚著司魅的名字——這個,她唯一能夠發出的聲音。這個,她唯一存在的理由。
“司魅。”
“嗯。”
“司魅。”
“嗯。”
“司魅。”
……
一遍一遍地,仿佛不知疲倦一樣的,雪歌不停地喊著司魅的名字,而司魅也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回應著她。輕微的震動感從雪歌緊靠著的胸腔上傳來,讓她冰涼的身體,似乎也染上了幾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