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一開始也驚恐,這會緩過神來,嘿然一笑,道:“兄不必驚亂,定然沒有此事的。程咬金與我自幼相交,性子粗莽,大家都見過了。他剛才聽見賈潤甫說我有這些不快意的事,說句笑話,讓我開懷,好陪大家夥飲酒玩耍。諸兄都是高人,素有見識的。怎麼反把咬金一句戲言當真?”
程咬金暴跳如雷,拍案吼道:“叔寶兄,你休要小覷我!這是什麼事,好拿來說笑取樂?我若是說謊,禽獸不如!”喊罷,伸手在腰囊裏,摸出十兩一錠的大銀來,摔在桌麵,指著喊道:“這就是渤海郡的官銀,小弟帶來給伯母做壽禮的,齊郡也有樣銀,不信去比較便是了。”
秦瓊見事情落實了,把那錠銀子拿起來,放進自己衣袖裏。
眾人如癡如醉,難發一言。還是單雄信做過綠林中的總瓢把子,什麼樣的事沒見過,挺身直言道:“叔寶兄,這件事在兄與尤員外、程知節三位身上,都還好做,獨叫我單雄信兩下做人為難。”
秦瓊開口問道:“兄有何為難之處?”
單雄信苦笑一聲,道:“當初我們弟兄做下那件事,同生共死,結為兄弟,曾與兄有八拜之交,誓同生死患難,肝膽相照。如今求兄不要難為他二人,兄多半為了義氣,也就依從了。隻是到時候把兄解到江都,生死未卜,倒為了當初那一拜,斷送了叔寶你的性命。但要是把尤俊達與程咬金交付與兄去衙門受賞領功,他兩個卻又是我發令箭邀到齊郡來,與令堂拜壽的。害了他兩個性命,雄心愧見天下英雄,這不是兩難之事麼?”
秦瓊一拱手,道:“兄長有什麼高見,但請吩咐。”
單雄信與羅雲對望了一眼,見他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沉吟片刻,說道:“我也不難為仁兄,隻是請半日的寬限吧,料來在兄身上也無妨礙。”
秦瓊問道:“怎麼個半日寬限,還請二哥明示。”
雄信道:“我們就當作今日不知這件事的緣由,大家也不要不要空自來一場,明日還到尊府,與令堂拜壽,把攜來的薄禮獻上。酒是不敢領了,現在鬧出這檔子事來,哪個還有心思吃酒?各自散了便是。至於兄,隻說是打聽到得,知道是他二人做下的這件事,領官兵團團圍住武南莊。尤俊達和程知節,也是有膽魄的,不至於束身受縛,或者出來也敵鬥一會,誰勝誰負,看天看命,我們也管不得了。我出這個主意,也是事在無奈,叔寶兄,可以應允麼?”
羅雲聽在耳中,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路子,雖然他還有關係,把這件事輕鬆擺平,不過粗粗的聽來,在秦瓊身上,這的確是當前唯一可行之事了。
秦瓊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兄長,你知自己是個豪傑,卻藐視我秦叔寶是個無義小人了。”
單雄信忙道:“兄是怪我了,雄信無狀,休要見怪,不過這事終究要了結,還要請教仁兄的方略。”
秦瓊道:“小弟怎麼敢怪兄?當初那一戰,我等幾個兄弟,馳騁於萬軍之中,激戰當世第一等的上將,矢誌同心,實乃瓊生平第一件快事。今日諸兄前來為家母拜壽,是瓊邀天之幸,難道要趁這個時候殘害股紘,行那不仁不義的事麼。今且不說尤俊達、程咬金是兄請來齊郡來,替家母做壽。就是他弟兄兩個,自己來的,咬金又與我是髫年之交,剛才聽聞了此事,就慷慨說出來,小弟若是拿他二人,真是天理不容,禽獸不如了。如今隻是一張嘴說,諸位兄長還不心安,我卻有個不說話的證人,取出來與各位看一看,諸兄才把心放在肚子裏。”
單雄信一伸手,道:“請教。”眾人也都探著腦袋,看要弄出個什麼證人。
秦瓊在身上取出招文袋,從中拿出捕批來,遞給了單雄信。
單雄信自己先看了一遍,又拿去與眾人一起看,上麵赫然隻有陳達、牛金兩個名字。
程咬金一拍胸脯道:“就是我兩個人,一絲不差,拜壽之後,我等便同兄見唐璧去吧。”
單雄信輕歎了口氣,愁苦不已,隻得把捕批交與叔寶。
不想秦瓊接過來,哢嚓一聲,雙手將捕批扯得粉碎。
羅雲早知有此事,一直在防備,沒想到他撕得快,上前搶奪時,捕批早就在燈上燒了。那邊李淵的女婿柴紹,也縱身過來搶,兩人目光相對,均覺得無奈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