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玻璃窗上不斷有水珠滑下,一滴一線,靜靜地劃出落寞的痕跡。透過玻璃窗看向窗外,雨簾像是一層朦朧的霧罩,將整個城市扭曲了形狀。
西餐店裏還響著優美的鋼琴曲,舒緩流暢,鋼琴優質的音色回旋在耳畔,那旋律像極了當年的某首曲子,卻早已記不清了名字。一扇大大的玻璃窗就隔絕了一個世界,聽不到窗外的世俗喧囂,亦聽不到那雨聲。
蘇言輕輕地將手掌貼在玻璃上,那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和指尖的肌膚直擊心底,好涼。她卻沒有將手拿開,執拗地讓那寒冷的溫度冷卻溫熱的肌膚。
外麵的雨,是不是也這麼涼?
看了看桌上的那把折疊傘,蘇言無可奈何地勾了勾嘴角。
傘是鬼鬼剛才留下的,她有說過今天會下雨。
今天本來是被鬼鬼約出來逛街的,她說要買條裙子。本來約在西餐廳,打算吃完飯再去商場的,結果吃到一半鬼鬼就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了這把傘,瞪著眼睛皺著鼻子惡狠狠地威脅她:“我就知道你不帶傘,特意給你拿的。要是敢不打傘就上街淋雨,嘿嘿,你就等著我給你鬆筋骨吧。”
鬼鬼是那麼的了解她。她隨性慣了,碰上下雨天,有傘就用,沒傘就當痛快地淋場雨。雨是個好東西,冰冰涼涼地將你籠在簾幕中,耳邊全是“嘩嘩”的雨聲,隔絕了簾外的一切。你可以盡情憂傷你的憂傷,也可以忘懷地放空自己,隻感受這雨聲,雨滴,還有你自己。淋雨,亦是一場酣暢享受。
蘇言站在西餐廳門口,才發現這雨竟如此之大。不斷的線,重重從那灰蒙蒙的天際砸下,碎在地上,又化了誰的心?
她邁步走了出去,雨滴順著眉眼淌下,像是戀人柔軟溫柔的大手,描繪著她的眉眼輪廓。走了一段,隱約聽到身後那西餐廳的服務生喊她:“小姐,你的傘……”
不知道撂下那把傘,會不會把鬼鬼惹毛。
抬眼看著身邊被雨簾扭曲了的景物,似乎都沉浸在這雨霧中,沉靜地聆聽著雨線斷裂的聲音,街上的光景在雨中竟變得如此美好。來往行人匆匆,車輛也少了起來,天地之間隻剩下她一個人進行著慢動作,恍惚間回到了那個雨天。
依稀記得那天的雨很大,雨點砸下來時會感覺到皮膚上的灼痛感,繼而又會被冰涼的雨水衝淡。她的淚混在雨水裏,大喊著那個人的名字,無助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所有的歇斯底裏都順著雨水流到腳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恍惚間,那段記憶,那場雨,就像夢一樣。
那個人有多久沒有再想起?可笑,幾個月的刻意忘記,無非是在時刻提醒自己想起。
你看,淋雨多好,讓淚水混進雨簾中,不會有人察覺,也少去了好些狼狽。
頭頂的雨小了,可身前的雨勢未有絲毫減弱。抬眼,一把藍色的格子大傘。她想她不用轉身也知道身後的是誰了。
“言言,你哭得真難看。”
嗓音醇厚磁性,好聽得如同剛才西餐廳裏鋼琴曲的音色,卻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蘇言轉過身,看向站在她身後用眼神緊緊攥住她的顧孟傑,“我哪裏有哭!”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了。
話音剛落,眼前一片模糊,熱流不聽話地向下湧,大滴大滴地砸下,如傘外的雨一樣,下個沒完沒了。
她隻聽到對麵的人輕輕歎了口氣,便將她攬入懷中。攬著她後背的大手還輕拍著,似是在哄小孩子。
鑽入鼻中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淡淡煙草香,還混雜著沐浴露和洗衣液的味道,是屬於顧孟傑的味道。
那個雨天,那人走後,他也是這樣撐著傘站在她身後,然後將她攬入懷中,任她哭髒他幹淨的襯衫。一切都像經曆過千百遍的那般熟悉和理所應當,細想起來,似乎每次她狼狽不堪的時候,他都會鬼魅般地出現地在她身後。寬闊的肩膀和溫暖的懷抱,是她最好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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