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變得詭異,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風中慢慢撕裂。

“世子,你何必這麼急著找死呢?”梁顯微微一眯桃花眼,笑的傾國傾城。

“從不畏死,何來找死?”蘇離不以為然的說。

“世子不畏死,就甘願舍棄這麼多人為你而死?”

“生死有命,各安天命。他們為我而死,是他們的選擇,麵對他們的亡靈,我心存無限感激,如有機會,我定會好好補償他們家人。”

“你倒撇的幹淨。”梁顯冷冷一笑。又道:“想必世子已經想好了?等我殺了世子,再來好好安頓靖伯侯怎麼樣?”

蘇離冷哼一聲,道:“梁顯,你別小人得誌,我爺爺豈是你隨便動得了的?”

“哈哈……哈哈哈……”梁顯諷刺又張揚的大笑起來,“是啊,是啊,靖伯侯功勳卓著,位高權重,戰功震粟古今,掌有咱們大齊國將近一半的兵力,誰人不敬?誰人敢妄動?”

原來這就是蘇離的真實身份,竟然他身份尊貴,為什麼要在這裏?

“不知世子可知道,自古以來,兵家大忌是什麼?”

兵家大忌?那不是功高蓋主麼?我頓時明白梁顯為什麼要那麼詳細的解說蘇離的爺爺,原來……原來是這樣。我震驚的看著蘇離,蘇離似乎也已經明白,臉色雪白,雙手不自禁的顫抖著。

驀然,我有點心痛這樣的蘇離,忍不住站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想給他一點支持的力量。

“如果是當今皇上呢?當今皇上想要靖伯侯的命,哪怕你是閻王,也留不住!”梁顯笑的像一隻勝利的狐狸。

我全身一顫,猛地鬆開蘇離的手。

“不會的……不會的……爺爺他忠君愛國,皇上知道,絕對不會為難我爺爺!”蘇離頓時變得慌亂。

“嗬嗬,世子你還小,哪裏懂得這麼多大人的事。所謂天威難測,半君如半虎,都是不可低估的。世子還記得兩位方將軍是怎麼死的麼?”

“我爹爹和二叔皆是為保家護國戰死沙場,哪怕是死,也死得其所,死得榮耀!”蘇離漆黑的眸子裏黯然心傷,泛起一層水霧。

“是麼?”

梁顯反問的語氣讓人質疑。

“你什麼意思?”蘇離頓時又變得冰冷。

“那我問你,你父親深陷汜馬關數月,你爺爺靖伯侯帶軍明明可以為你父親解困,偏偏那時從帝都快馬加鞭千裏傳來消息,恐怕你父親被困是假,敵軍故意引蛇出洞為真,說那是一個陷阱1000不允許靖伯侯貿然出兵,直到你父親糧草用盡,再也無力支持,軍心不穩,發生內亂,士兵開始互相殘殺,吃同伴的肉,喝同伴的血……你父親……就是被他所帶領的士兵……”

蘇離猛地後退一步,雪白的臉色幾乎透明,神色震驚又不可置信,蠕動著嘴角,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爺爺說過,爹爹他是光榮的戰死沙場,爹爹絕對不是這樣死的!”

“世子,如果你真這麼認為,就枉費了靖伯侯將你隱名埋姓,藏起來的一番苦心!”梁顯冷笑道。

蘇離薄弱的身體在風中又無力的晃了晃。

“第二年,你二叔帶軍攻打西辰國,卻被辰國三皇子劉玥施了一條離間計,雖然漏洞百出,但齊皇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時便派人將方將軍誅殺在漠戈戰場。”

“你……你又怎麼知道?”蘇離開始有點相信。

而我,突然感覺麵前的空氣都冷了,凍的我呼吸困難,抬眼看麵前的一切仿佛都隔著一層霧氣,看得不真切。

我突然想大哭一場,如果蘇離知道,他舍棄性命想救的人,就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那他會怎麼辦?

蘇離蘇離,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麵對你?

“雖然有些事可以扭曲,可以隱瞞,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發生過的事情,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隱瞞,到最後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蘇離怔了許久,突然絕望的笑起來,記憶回到幼小時,他每天都盼望父親留在家裏,陪著他和母親,可是父親卻是個大男子主義,不顧母親的思念年年帶兵在外,直到最後聽爺爺說父親戰死沙場,連屍首都不曾找到,母親傷心欲絕,終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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