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浮浮沉沉,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幾時回的屋,幾時睡的覺。隻覺天亮醒來,頭痛欲裂,用涼水衝洗過,還是不能像往日那樣正常。

腳步虛浮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臨出門前,被門檻一絆,五體投地的還給老天行了個大禮。

我著實佩服自己最後怎麼走到賬房去的。

安子牧給我泡了杯茶,我喝了兩口,揉了揉腦袋,覺得好過了些,遂想起昨晚似乎還有什麼事想問安子牧,唉,喝酒誤事,說的不錯。於是問他:“安子牧,你師傅呢?”

我奇怪安子牧小小年紀,為何就離開了他師傅?不過也正因為此,我才能遇到安子牧,看來有些機遇,冥冥之中,是注定好的。

如果再能帶我去見見他師傅,說不定又是一番轉機。

昨日新購買進的一批瓷器本來是打算搬進前院,留著多栽培花草,原本不必送到賬房裏來,半途被李管家截住,說是這瓷器乃是名窖裏產的,需要謹慎過目。於是這樁子事就攤到安子牧頭上,此刻他正在仔細檢查那十來套瓷器是否有破損,有掉瓷。

安子牧搬看瓷器的動作僵了下,一時間神色黯淡,悶聲道:“師傅他老人家,一年前便仙逝了。”

我曉得自己問到了他的痛處,可我卻更加吃驚:“什麼?!”死了?安子牧的師傅死了?那個仙風道骨模樣的老者已經死了?

我頓時覺得欲哭無淚,感情老天是在玩我,終於知曉一個可以給我解疑的人,搞了半天,他竟然已經死了!

安子牧看我似乎比他還悲傷的樣子,輕聲安慰道:“小神女,生死乃是平常,師傅他老人家在世百年,早已把生死看得平淡,仙逝之時也未曾有什麼遺憾未了之事,是以走的安然。”

不是他有未了之事,而是我有未了之事!這書呆子,一定誤以為我在傷心他師傅的死,其實我隻是在遺憾而已。既然他師傅已經死了,繼續遺憾也補救不了,遂問他:“那你師傅仙逝之前,有沒有告訴過你其他的?”就好比我這個異數,難道就沒有交代幾句什麼?

安子牧一派認真的想了想,道:“有。”

我用眼神意示他繼續。

“師傅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師兄,如今身在耀國。”師傅仙逝之前,曾有意囑咐他去投奔那個他素未蒙麵的師兄,奈何隻告訴了他師兄身在耀國,姓甚名誰還沒來得及說,便瞌了眼。

這和我半點關係也沾不上啊!我微微擰著眉,道:“就沒有其他的了?唔,他有沒有給過你什麼?或者指示過你什麼?”

安子牧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睡在窗柩下的白貓,才又說:“給過。”

“是什麼?”我有些蕩漾。

“就是,就是小雪。”安子牧怯怯的回答。

我悲痛欲絕的扒在桌子上,早知道他回答的不是人話,我還報什麼希望呢?

“小神女……”

我猛地抬頭,警告似的看著安子牧,道:“書呆子,我不是什麼小神女,你認錯人了!”

“什麼?”安子牧一愣。

看他一副傻傻的模樣,忍不住收起那副凶神惡煞的嘴臉,覺得我還是太善良了,歎道:“安子牧,我確實來自於另外一個時空,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什麼神女。那個時空,就相當於把這個時空推後個幾千年,我是來自於未來,你能明白嗎?”

欺騙一個孩子說自己是神女,和那些滿鄉野亂竄,說這也有妖那也有怪坑蒙拐騙的茅山道士有什麼區別?

雖然每個女孩都有當神女的夢想,但不符合實際的事,還是少想想才有利於健康。

“子牧,子牧當然知道……”他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白皙的臉蛋裏透著胭脂般的紅,煞是好看。“神女乃是天外來客。師傅在世時,曾還告訴過子牧,神女命中之勢,神鬼難測,在這世間,極其罕見且絕無僅有,如此,豈不是神女?”

“原來,原來你是這麼認為的?”就因為我無法預測的命勢和特殊的來曆,成了他認為的絕無僅有,順理成章的成了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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