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南馬關:花米飯節說村事(1 / 3)

雲南馬關:花米飯節說村事

每逢六月初一,雲南馬關縣壯族有一個獨特的花米飯節。這一天,壯家人不用外出幹農活,家家戶戶忙著泡染五顏六色的花米飯,共慶花米飯節。你隨便走進一家,簸箕裏、木甑裏都是讓人眼花繚亂的花米飯,黑的、紅的、黃的、紫的、白的,絢爛的米粒或一色歸一色並排放著,或各色混合,真正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待你坐定,好客的壯家婦女會抬著裝滿花米飯的木甑到你麵前,剛蒸出來的花米飯顏色鮮亮,用手抓一把,或攤在掌心吃,或捏成團吃,米飯清香襲人,且有微甘。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米飯的顏色均用植物染成——用植物給食物上色是一種古老的智慧,它既滿足了一個封閉而艱苦的民族對色彩的渴望,又在客觀上保護了食物天然的品質。你或許會驚歎:他們何以發現那麼多的植物染料?

花米飯由來已久

五色花米飯,由來已久。清代詩人沈自修在《西粵記俗》中說:“宣化(今邕寧)武緣(今武鳴)之俗,三月三日,各村以烏米飯把真武。”清代《武緣縣誌》一書記載:“武俗作黃赤色飯,隨時染之,惟三月三日取楓葉泡飯為黑色,即青精飯也,楓葉老而紅,故昔人謂之‘南天燭’。”《西珥事》一節中載:“青精飯,用南天燭染飯作黑色,謂之烏飯……今粵人以社日相饋送,然又有染作青黃赤以相雜,謂之五色飯者。”

1888年編的《歸順直隸州誌》也說:“清明前後,拜掃故墓,染糯米五色煮熟,供散光彩異常,取小精邪崇不能奪吃之義;祭畢席地團坐,複焚香椿拜跪,依戀不舍,斜日在山始歸。”又“每年五月十四日雨耕耘已畢,選取吉日共作牛魂節。假如一家有四人,即殺四雞鴨蒸糯米,糯米仍染五色,蒸熟合雞用大葉包,各人自帶到平日看牛處,至午刻各人相食,另以糯米飯包一大包灌牛食,以酬其耕耘之勞。”

因語言差異,不同地域的壯族人對五色糯米飯有不同稱法,如餱能、烏米飯、青精飯、五色飯、花飯等;至於其來曆,各地更有不同的傳說,其中最富生活氣息的版本,是說與古時壯家村寨一個叫特儂的青年有關。因父親早逝,特儂與癱瘓在床的母親相依為命。每次上山砍柴或下田插秧,特儂都為要母親準備一包糯米飯,但總有一隻猴子會把米飯搶走。

有一回,特儂在山上砍柴掐到楓葉,手指染了黑色。他靈機一動,把楓葉割回家搗爛,和糯米一起浸泡蒸煮。次日,那猴子看見黑乎乎的一團,居然不敢碰了。後來,壯家人都學做黑色糯米飯,還用黃梔子、紅蘭草做成更多顏色的米飯,逐步演變成五色花米飯。

如今,每到三月三,壯族村寨到處可聞到五色糯米飯的芳香。屋前房後,孩子們手拿五色糯米飯,邊吃邊玩;村頭樹下,婦女們互相品嚐“傑作”,交流蒸飯經驗;年輕男女,則揣著用荷葉包著五色糯米飯去趕歌圩,送給心上人品嚐……

在廣西武鳴壯族鄉,婦女們提前十天就開始忙了,她們拿出細心貯藏的糯米穀子,磨米、椿米;到三月三前一天,村村寨寨就已充滿了節日的氣氛。這一天,武鳴伊嶺村的幾口泉水旁,總是圍滿了洗米、刷木蒸桶的婦女,大家一邊淘米一邊交流蒸五色花米飯的經驗。

據廣西作家蘇賢慶撰文回憶,他那已過百歲的祖母,曾是伊嶺村全村公認的蒸五色糯米飯的高手。頭一天晚上11時前,祖母就把木蒸桶架到放有半鍋水的大鍋中,用幾米長的濕布條塞入鍋與木蒸桶的接合處,以防水蒸氣揮發,然後把已浸軟和染好植物汁色的糯米放入木蒸桶中。當次日零點到來,守在灶旁的一群小孩既興奮又犯困時,穿著新衣的祖母準時往灶中點火,嘴中念念有詞:“求灶王爺保佑五色糯米飯能既靚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