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在裏麵嗎？”一貫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沉淪的聲線。
是他來了。
“在的。”雪答道，聲音裏是從未有過的惶惑。
“那我能進來嗎？”
“好，你等我一下。”這種時候，有他在總比一個人好吧。
她一步步挪向門邊，因為已經習慣了黑暗，倒也沒怎麼費功夫。
她甚至不想麵對走廊的燈光，從裏麵按住門把，感受到他的推動後，她就立刻跑了進去。
“小雪？人呢？怎麼不開燈？”不二說著就想開燈。
“別開！”雪立刻出聲，不二的手立時僵在了原地。
“我在床邊，你過來吧。”雪再次開口。
聽著腳步聲一點點靠近，最後感受到他熟悉的氣息，雪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安心。
“能告訴我怎麼了嗎？”不二輕輕摟住她，扶她坐下。
“我剛剛……看到我爸爸了。”雪幾次張開口，才發出了聲音。
“嗯……然後呢？應該還有什麼事吧？你沒跟他打招呼麼？”不二素來敏銳，很快抓住了關鍵。
“沒有，我沒跟他說一句話。我在路邊燈下看到他在等人，就停住看他在等誰，結果……”說到一半，雪便梗住說不下去，實在難以啟齒。
不二想了想，大略猜到了些什麼，輕聲道：“你確定那是你父親嗎？”
“絕不會錯。我後來又跟了他們一段路，他們走去主街，燈光是越來越亮的，我看到了他身上的胎記，所以肯定不會錯。”
不二不再問下去，兩人就這麼在黑暗中沉默著。
靠在不二懷裏的雪，感受到他傳遞來的關心和力量，終是流下了淚。
“你說，人性是不是都是這樣的啊……”雪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助與惶恐。
溫熱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不二的肩上，他微微摟緊了她，緩緩道：“人性本就複雜，很難用一個簡單的標準來界定，不是嗎？”
“嗯……”雪艱難地開口。
眼淚不再流，雪卻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緩緩道：“呐，周助，我困了……”
不二深知她一定是累了，柔聲道：“今晚我就在這陪你，你好好睡吧。”
“好，我要靠著你睡。”
兩人坐到了床上，不二溫柔地給雪蓋上了被子，任她靠在自己肩上。
不一會兒，不二便發覺身邊的人絲毫沒了動靜，已是睡著了。
不二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發，想著把她放平讓她好好休息，卻在他剛動的時候被她抓住。
“別離開我……別……”
喃喃的細語，透著一股不二從未見過的委屈。
“我就在你旁邊，不會離開你的。”不二輕聲安撫，緩緩讓她躺平。
他的話似乎起了作用，雪的呼吸很快就變得平靜。
翌日早上
窗外透進的陽光讓睡眠素來較淺的雪悠悠醒轉，睜開眼，卻見身邊多了個人。
她這才反應過來，不二昨天來了。
定是昨晚安慰她，待她熟睡後，他也撐不住睡著了。
見他還沒有醒的意思，雪知道他肯定是熬了很久的，便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剛下床，想給他蓋好被子，正對上他的睡顏。那毫不設防，帶著一點孩子氣的樣子，讓雪的心一片酥軟。
突然，昨天的惶惑消散不少。
有這麼好的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順手拿起手機，拍下了他的睡顏，然後把它設成手機的鎖屏。
完成這些，雪才心滿意足地去洗漱。
當雪洗漱時，不二被水聲吵醒，赫然發現自己昨天就這麼跟雪一起睡了一夜，不由覺得尷尬。
不過，聽到雪一邊刷牙一邊哼起的歌，不二立時忘記了所謂尷尬，笑意悄悄爬上嘴角。
終究讓她心情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