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褚的目光一下子變得亮亮的,他端坐在窗台上,一頭銀發隨風飄動,朝她伸出了小手指,“那就說定了,拉手指頭。”
禾錦知道自己是衝動了,明明答應過子書不會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是……
她無法說出拒絕他的話。
也許子書說的對,她和靳褚注定會糾纏在一起,無論他是否失去記憶。
靳褚見她不搭話,有些生氣,“別人都是這樣拉手指,你不拉就是騙我。”
“我不反悔。”禾錦頓了一下,朝他緩緩走過去,“我怕你後悔。”
禾錦一身紅衣漣漪,微風灌起她的長發,宛如畫中走出來的妖孽勾走人心。她停在了他麵前,微微低頭看著他。
上一世,她不知道靳褚有沒有後悔,至少她遺憾過、痛過……悔過。
“本公子怎會後悔?”靳褚一把勾住她的手指頭,一雙小手比玉雕還精致,眉目間總帶著一股魅色,“那就說定了,反悔是小狗。”
他的手拉得很緊,就像生怕她跑了一樣,這樣強烈的情緒總會讓她想起當年靳褚纏著她的勁頭,不離不棄,不死不休。
“女人,本公子既然認定你了,那就允許你住下了。”靳褚收回手,用大人一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微斂目光,“以後你就住這間房,本公子幫你收拾。”
他催動靈力,房間裏的東西就開始浮動,一下子全亂了格局。
“別。”禾錦抓住他的手,泄去他指尖的靈力,“他不喜歡東西放亂了。”
她說完又轉身,一樣一樣地收拾著,好像比誰都更懂那人的心思,真是礙眼。
靳褚冷哼一聲,翻身離開了窗台。
晚霞在天際暈染一片,透過樹叢落下斑駁的光芒,旖旎繾綣。靳褚躺在樹枝上睡覺,正好落下一頭銀發,宛如一束月光傾瀉,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聖潔光芒足以讓所有人對他心生好感。
他確實很美,很精致。
可禾錦想念的,還是當年那隻火紅的狐狸精,衝著她露出噬人心骨的笑,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她彎腰給蘭花澆水,做這些事情早已經輕車熟路。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是和子書生活的點點滴滴,她從來都不曾忘卻。
就像是印在了骨子裏,永遠都不可能抹去。
蘭花開得很好,盡管平時沒什麼人照顧,靠些雨水陽光也能長得很不錯。以前餘子書就愛種這些花花草草,尤其愛種牡丹,隻是牡丹太嬌弱了,不能時常看護都種不活。
禾錦低頭修剪枝葉,想起了當年的小公子。那年他眉目俊逸,清雅如蘭,站在她跟前一本正經地問她:“你是花妖嗎?”
禾錦忍不住想笑。
她當然不是花妖,她可比花妖厲害多了,隻是那時候的小公子並不知道,一根筋地以為她是牡丹所變,就抱著那株牡丹花苦等了三十年。
想到這裏,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不知道凡人身體裏有什麼力量,可以支撐著他們用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的時間,去做一件很有可能得不到回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