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1 / 1)

七爺就在二樓最大的單間裏,房間很大,平時十五六個人用餐也不會顯得擁擠。

現在房間裏隻有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坐著的當然就是單七爺,他正坐在自己的黃花梨的太師椅上。椅子是自己帶來的,據說這把椅子是當年左宗棠用過的。椅子上鋪著整張的虎皮,看顏色就知道是東北虎的虎皮。潔白的虎皮在燈光下泛著銀光。

在七爺的身後站著一個四十多歲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

這個人短發,鬢角稍微有些白發,相貌威武,特別是兩隻眼睛透著攝人心魄的光芒,讓人不敢對視。可是他對七爺卻很恭敬,誰能想到他就是當年連續三年亞太地區的散打冠軍,外號“怒目金剛”的劉文泰。

劉文泰從茶壺倒出一杯茶,壺是宜興的紫砂壺,茶也是“明前”的龍井。

剛倒出來的茶還是滾燙的,劉文泰等了一會,然後用手試著,感覺溫度能入口了以後,雙手把茶杯端到七爺麵前。就像是多年的老仆伺候小少爺一樣。

七爺喝了一口茶,慢慢的放下茶杯。“我是不是老了?老的已經沒有耐心等人了?”

劉文泰道:誰說您老了,明年才是您六十整壽呢,門下的弟子都說明年一定要好好的熱鬧熱鬧。

七爺歎了口氣,道:是啊,六十了,時間過的真快啊,當初災年我們幾兄弟一起逃荒出來打天下,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說完他閉上眼睛,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不在說話了。屋子裏突然安靜了,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過了一陣還是七爺先開口了“我有多長時間沒有像現在這樣等人了?”

劉文泰道:七年零四個月了。

七爺:上一次等的是誰?

劉文泰:上次等的是五湖幫的郭三太爺。

單七爺輕輕歎息了一聲,說:他死的可真慘。不過也好,他不需要再有人等他了。

劉文泰道:是啊。過了今天以後肖山他們也可以不用再等人了。

單七爺道:那是以後的事。

劉文泰道:現在不行?

單七爺道:是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劉文泰:那件事非要他們去辦嗎?

單七爺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把眼睛閉上,頭靠在了椅子上。他仿佛覺得今天說的話已經太多了,太累了。七爺不說話,別人也不敢說。劉文泰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屋子裏又靜了下來。

“吱”,一聲開門聲打破了屋子裏的寂靜。一名服務生手裏拖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蓋著一個銀色的蓋子。

劉文泰沒有一皺:誰讓你進來的?

服務生說:我是來上菜的。

劉文泰虎眼一瞪,怒道:誰讓你上菜了,客人還沒到呢。

服務生道:那三位客人恐怕來不了了。

話音剛落,服務生就覺得有兩把鋒利的鋼刀正刺向自己,而這“兩把鋼刀”正是來自單七爺目光。服務生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這個服務生有著一張清秀的臉,濃濃的眉毛,稍微有點留海,最有特點的就是他的眼睛。單七爺從來沒有在大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眼睛。因為隻有孩子才有那麼清澈,那麼“幹淨”的眼睛。再加上他那親切的微笑,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一定心腸很軟,沒有脾氣,很有耐心的人。男人若是交這種朋友一定不會吃虧,女人要是嫁給這樣的男人一定不會上當。

單七爺盯著他,看了很久才慢慢的說:你說他們不會來了?

服務生點了點頭,道:是的,絕對不會來了。

單七爺道:你怎麼知道?

服務員沒有回答,而是將手裏的盤子放在了桌上,伸手慢慢的把盤子上的蓋子打開。

看到盤子裏的東西,單七爺瞳孔開始收縮,嘴角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緩緩道:這道菜很貴吧。

服務員也笑了笑:這道菜不但很貴,而且材料不好找,我跑了好幾個地方才籌齊了材料做這道菜。

單七爺也點了點頭:的確,這幾樣材料確實不好找。

這道菜卻不能吃,盤子裏裝的既不是燕窩鮑魚,也不是熊掌猴腦,而是三張卡片,三張帶血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