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老頭一臉怪異的笑容,看了看狄公,將木匣子背到了身上,道:“看了你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啊。這些都是驗屍刑勘的東西,就算是衙門或者仵作,沒幹過十年八載的,根本就摸不到門路,現在我越來越相信你確實做過縣官了。”
狄公淡淡一笑,以作回應。
仵作老頭挨個吹熄屋中的蠟燭,對狄公道:“回去歇歇吧,馬上五穀天明,老爺就要開堂斷案了。”
狄公跟著他走出了房屋,一接觸到外麵的空氣,那腐屍的味道才算出來,嗆得人打了幾個哈氣。還好夜裏的風十分淩厲,與老頭分離之後,狄公也就才回道了自己的屋舍之中。
一個時辰之後,銅鑼三聲,五穀天明,朝陽微斜。
衙門口的兩盞大紅燈籠在朦朧之中還高高掛起,衙門口開六扇門,最前麵兩個橫跨腰刀的衙差筆直而立。劉俊被害的案子早就轟動全城,十裏八鄉前來湊熱鬧的人是數不盛數,一直擠到了衙門口的石階之上。
門外的冤穀三聲齊鳴,申通縣令轉屏風入座,三班衙役排版數列。
一聲驚堂“啪”,霎時間水火棍撞擊地麵,“威……威……武……武!”一陣陣威嚴肅殺的叫喊傳遍衙堂。
趙德林早早便起床,正七品頂戴大花翎官味十足,他端坐在堂案之前,狄公站在師爺的位置,他看了看狄公,點點頭, 開始道:“仵作驗屍如何,速速報來。”
捕頭何雙向下傳話:“帶仵作!”
片刻,堂外人回話:“仵作到。”
仵作老頭躬身作揖,道:“啟稟大人,經過連夜驗屍,已經有結果了。”
趙德林問仵作老頭道:“速速報來。”
仵作老頭回道:“死者是六十幾歲的男性,死因是服用砒霜中毒,不過真正死因是溺水而亡,凶徒在死者生前刨去了他的雙眼,並且將其捆縛於麻袋之中,綁著鐵砣,丟棄到湧水的碼頭下。經過查驗,死者正是福記珠寶的老板,劉俊劉員外。”
趙德林點點頭,道:“做得好,不愧是縣衙的老神探,那係在麻袋之上的秤砣可有出處?”
仵作老頭道:“回大人,這枚秤砣非一般的尋常鐵砣,而是混合質材料,目前有這種工藝的縣內隻有兩家,一家是吳記鐵鋪,一家是賈氏金器店。”
趙德林再次點頭,接著,對捕頭何雙道:“昨夜你們三班衙役可有斬獲?”
何雙回道:“回大人的話,昨夜卑職率領全縣衙差調查過兩家,吳記鐵鋪早就在兩個月,也就是此案之前關閉了,吳老三一家更是去了江南謀生,而賈氏金器店裏,我們倒是小有收貨。不僅查到了二兩砒霜,一堆金銀器,還抓到了賈老四的徒弟,賈順。此人不僅見到我們就開跑,而且還公然拘捕,不過辛虧張三,卑職等才將他拿下。”趙德林對堂下道:“傳嫌犯賈順。”
不一會兒,一個七尺高的壯漢被衙役押了進來,跪倒在地上。
趙德林仔細打量此人,此人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大褂,露出黝黑而結實的臂膀,神色慌張,眼神閃躲,沉重的鐐銬使他不堪重負,汗珠不停的低落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趙德林問道:“堂下何人。”
賈順回道:“賈氏金器鋪,賈順,叩見太爺,給太爺請安。”
趙德林一拍驚堂,“啪”的一聲,問道:“大膽賈順,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