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光很好,人的心情卻不好。
唐人的進攻毫無預兆,梁人被打了個措不及防。一位聖人潛入敵方內部打開缺口,太元仙器開路,十萬大軍傾巢出動,這樣的手筆大梁拿不出,鄭武閣也找不到應對的辦法。
所以,很合理,很符合常規。
璟南城失守了,完全失守,連一塊轉頭都不再屬於大梁。
大梁的軍隊駐紮在璟南城以北,北林以南的一塊空地上,有一處高坡能夠阻擋來自城牆的攻擊。
“老鄭,真的不走嗎?”臨時搭起的大帳裏一人惆悵,一人勸說,說不出哪裏有些奇怪。
“能撤到哪裏呢?璟南城之後,一馬平川,無路可退,無險可守,難道直接退到梁都去嗎?”鄭武閣雙拳握緊,忽又鬆開,繼而再次握緊。
“唉,說到底還是我等實力不濟,怨不得別人。”另一邊,老兵來回踱步,思來想去,還是毫無辦法。
“是呀,我們都沒有親眼見過聖人的存在,是我們小瞧了聖人。”鄭武閣的雙目流落悔恨的眼淚。因為他到現在一閉眼,無數兄弟慘死的畫麵如同電影般一幕又一幕浮現,內心的難過像貪婪的魔鬼,心髒時而鮮紅,時而布滿灰褐色的斑點,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夜裏,起風了,微微清風,卻道是明日會是個清涼的好天氣。黎明,風起了,一股股暴烈的狂風如同醉酒的屠夫拿起******,眼前的萬物都變成了束縛待宰的豬羊。
鄭武閣親眼看著南城最繁華一條街頃刻間化為烏有,親眼看著駐守南城的兄弟被狂風卷到十多丈的高空狠狠摔下來,親眼看著天空中那道模糊的身影肆虐,卻隻能怨恨自己無能為力。
當太元仙器出現的時候,鄭武閣終於意識到事態無法逆轉,隻得帶領殘部組織出城。可是,唐人哪會輕易放過敵人。梁軍一路逃,唐人一路追,一路上,梁軍損兵折將,等到逃出璟南城清點人數才發現,十萬大梁精兵,竟然隻剩了不到兩萬人。
而且,城主曾胖子不翼而飛,崇明王隻身犯險,至今未回。
“神聖領域,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觸及的層次。現如今,倒不如先擱置,考慮一下接下來要怎麼走?!”老兵坐在大帳的中央,一手把玩著鄭武閣最寶貝的一對古田玉墜子,小指微抖,卻沒有表現的那麼平靜。
“你說的對。”鄭武閣可不是一崩到底的男子。打開地圖,放眼望去,大梁邊關重地臨禺關、璟南城都已經失守,此去五百裏一片坦途,沿官道行進,不出半月可達梁都,而且一路上隻有白沙城能夠一守。若是繞過白沙城,不過多三五日,梁都就將直麵唐人大軍。
老兵盯著地圖,與鄭武閣對視良久,方才說道:“不得不說,你的決定是對的。”
璟南城一旦失守,大梁將無險可守,無路可退,直接被逼到絕路。而現在,璟南城雖然已經失守,但是唐人不知被何物拖住了手腳,竟然沒有出城屠滅大梁殘部。
這是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奪回璟南城,尚有一戰之力,若是失敗,大梁都城區區一萬禁軍,靠什麼擋住大唐潮水般的進攻?
鄭武閣也沒有想到,當時倉促決定,竟然是最後的救命稻草。隻是,這根稻草,可不一定是救命的,也可能是全軍覆沒的導火索。
時間倒回那一天,唐人縱情狂歡,梁人哀鴻遍野的那一天。
“轟轟轟!”
蒼穹裏回蕩一聲聲巨響,猶如天崩一般。旋即一點綻放出刺目的強光,整座南城被映照得白茫茫一片。古舊城牆上有很多青苔,青苔上有些飛蟲。強光閃過,整麵牆壁瞬間光滑如鏡,飛蟲被攔腰斬斷,繼而在光芒裏粉碎,一顆顆,一粒粒,與塵土混在一起。
“真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劉大人親自出手!”南城裏轟轟聲不斷,城牆兩邊對峙的兩方人馬坐立不安。一麵,唐人小兵遠遠望去,穿過城牆亮起強光,狂風呼嘯如雷,一下子寬心。
“誰說不是呢,劉大人可是豐裕宮大師兄,李將軍能將他請來,肯定沒少花功夫!”
“你還不知道吧,劉大人與李將軍可是同門。李將軍也是豐裕宮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