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的笑聲驚呆了無數人。赫連無憂看著打翻的餃子,欲哭無淚。
“無憂,阿越,我成功了!”門被拉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蘭傾旖眉飛色舞地衝了出來,抱著還在原地發呆的赫連無憂直接跳了起來,“無憂,無憂,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那天提醒我,我還做不出來解藥……哈哈!果然是天道自有克製之物!”
赫連無憂歎了口氣,看著明顯失態的蘭傾旖,好氣又好笑,“是是是,你成功了,我的大功臣,你現在可以去好好梳洗一下來吃早飯嗎?”
蘭傾旖這才反應過來,見四周的侍女護衛都呆呆地盯著自己,一幅白天見鬼的表情,不由尷尬地扯了扯唇角,“這個……夢遊!夢遊哈!”
一溜煙竄回去整理儀容了。
院子裏很快恢複活氣,人人臉上都掛起了微笑,覺得這樣不著調又親切的主子,真是難得的可愛。
成功研製出解藥的消息,被蘭傾旖以最快速度稟報朝廷。長寧侯命人從劇毒番木鱉中提取藥液,配合甘草、青蒿、大黃、防風、桔梗及少量的太白烏頭等草藥,合製而成一味“荊竺丸”,對鄧州一帶的瘟疫極其有效,已活人無數。
陸旻當即再撥了二十萬兩賑災款,自各地調集藥材趕製此藥,一時間藥行之內聞風價漲。赫連家經營的產業早在蘭傾旖的授意下囤積了大量藥材糧食,朝廷的銀子一到,便轉手買進賣出,當即便多了二十餘萬的進項。一邊積累資金,一邊再購藥過來,按方子配製“荊竺丸”廣為發放。
隔離館裏的病人日漸減少,鄧州外已開禁通行,鄧州也慢慢恢複平靜,隻是民生經濟元氣大傷,不是一時就能恢複。
隨著病人的好轉,遮蓋鄧州這麼長時間的烏雲終於開始徹底消散,集市上逐漸有了挑著菜來賣的小販,街道也逐日的幹淨有序起來。
疫後賑災,陸旻免除了鄧州地區一年賦稅,開倉放糧,一時鄧州歌功頌德之聲響成一片,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唯一算不好的大概就是蘭傾旖本人,素來無病無災的她竟然生病了。
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那來勢就不輕,她整天無精打采頭暈目眩。她自己心裏有數,這場病是遲早的事,自從來到鄧州,她活得太緊迫緊張,將近兩個月都是在緊繃的狀態下掙紮,時刻警惕、戒備、思考、應對、爭鬥……這日日夜夜的疲憊,鐵人也挨不住。
她這一病自己倒沒什麼,反而把身邊的人嚇得不輕,生怕她是給感染上了瘟疫,她再三保證隻是普通的著涼發燒都沒人信,赫連無憂拖著同行的所有太醫挨個給她把脈檢查,確認她的確不是染上瘟疫才鬆了口氣,而後開始給她各種調養。
鄧州解禁了,赫連無憂也不怕麻煩,特意通知燕都那邊,八百裏加急送各種補品過來,不準她有任何勞累。
她在布政使衙門養病,每天都有無數百姓來探望,都被韋淮越和赫連無憂命人攔在門外,百姓們也不打擾,看著布政使衙門翹起的屋簷也覺得喜上眉梢,衙門內外,堆滿了百姓送來的瓜果、雞蛋、蔬菜、母雞,整天雞飛蛋打格格叫,好好的一個布政使衙門,搞得像個農家田園。
蘭傾旖不想收這些百姓口中糧,瘟疫後滿目瘡痍民生凋敝,這也是百姓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裏省下的糧食,可百姓對她好,不收隻怕傷人心,隻好收下再送到官府主辦的救濟公署,這是她命人開辦的慈善機構,由赫連無憂主持,負責朝廷和各地救濟物資的統一發放,至於善堂,赫連無憂打算再擴充幾家分堂,這些都是她的擅長,蘭傾旖也用不著管。
她被韋淮越和赫連無憂限製著,每天隻能乖乖呆在房間裏養病,吃大堆補品和營養膳食。
這天早上她醒來,發覺天氣有點陰沉欲雨的樣子,頓時覺得躺了幾天的被褥似乎有點粘濕,這麼一想便覺得全身發癢,便趁韋淮越和赫連無憂都不在,讓侍女給她換掉被褥。
等侍女換掉被褥的時候,她打開窗戶,站在窗前呼吸新鮮空氣,迎麵的風清爽中帶著冷意,她打了個冷戰,忙不迭地加了件披風。
“小姐,你又站在這裏吹冷風,等下韋公子和二小姐要是看見了,非得罵你一頓不可。”玉瓏端著藥膳進來,看她站在風口,忍不住直搖頭。
“無憂最近在忙什麼?”蘭傾旖隨口問。
“二小姐還是老樣子,每天都在主持善堂事務。”玉瓏按她坐下,邊關窗邊答。
蘭傾旖點了點頭,見她欲言又止,不由道:“有話直說!”
“我前些日子看見二小姐和一個年輕人很親近……”玉瓏小心地道。
“嗯?小丫頭思春了?”蘭傾旖一聽就懂了。“哪家小子有這種福氣?”
“這倒是不知道,我們也沒查,怕引起二小姐的反感,小姐若是當真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她。”
“算了,等她什麼時候想說了自然會說的。”蘭傾旖搖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自己不也不想和人說起和聞人嵐崢的事嗎?
兩人說話間,赫連無憂步子輕快地進屋來,笑意璀璨,眉眼間煥發著明豔奪目的光輝。“姐姐,你又不好好養病了,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躺得骨頭都疼了,自然要走動一二。”蘭傾旖也不在意,笑吟吟答。
“姐姐,我有話想和你說。”赫連無憂上前挽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她雖竭力克製,白皙如玉的麵容上還是泛起了一絲紅暈,眼眸亮晶晶的,仿若有星辰在其中閃爍。
玉瓏怔了怔,識趣地退下了。
“姐姐,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愧是商場神算子,全然不似普通閨秀扭扭捏捏,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蘭傾旖挑眉,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仔細研究著她的表情,“哪家公子?”
赫連無憂坦然自若,“是個家境貧寒的普通書生,在墨堰城遇到的。”
“他對你可是真心?”蘭傾旖第一反應就是怕妹妹被騙。一瞬間那些貧寒書生拋棄同樣家境貧寒的青梅竹馬之類的故事在腦中翻滾,各種癡心女子薄情郎的話本子浮上心頭,讓她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我沒告訴他真實身份,隻說是個出來遊玩散心的商家女,來這裏時也隻說姐姐在鄧州。”赫連無憂坦誠道。
“他陪你來了?”蘭傾旖眉梢微挑。
“當然。”赫連無憂語氣裏有微微的甜意和欣喜。
“可有功名在身?”蘭傾旖猶豫一瞬,還是問出了口。不是她看不起人,隻是聽妹妹說到對方家境,她就知道門當戶對這點肯定在母親那邊通不過,如果有功名,阻力會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