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本是草長鶯飛萬物複蘇的時節,可是因為年年征戰,廣袤無垠的大地灰蒙蒙的,絲毫沒有生機。賀蘭祁墨站在營帳外,望著漫無邊際頹廢與凋敝的景象,隻餘長長的歎息。
“你想結束這場戰爭?”賀蘭辰熙披著鎧甲從營帳中走了出來,來到賀蘭祁墨身旁,與之並肩而立。
“難!”眼下的局勢很不明朗,他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勝,一定能結束。
賀蘭辰熙讚同的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遠方,“的確,南越和西黍倒還好,那神女島,哎......”
賀蘭祁墨望著遠方,沒有回答。
“是朕對不起你,此事也因朕而起,可是為了北灃,為了天下百姓,這一次還得靠你!”賀蘭辰熙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明日戩城一戰,皇上不必親自上陣,交給我吧。”說完,賀蘭祁墨轉身回到營帳中去了。
自他決定為大義暫且拋開與賀蘭辰熙之間的仇恨時,二人似乎又恢複到從前聯手禦敵時的光景。隻是大家心中都清楚,發生了這麼多事,如今這一切也不過是假象罷了。
賀蘭祁墨已派出聽風樓的暗侍打著貿易的旗號出使神女島,打探西琉離的態度。眼下,決定這場戰爭時間長短最關鍵的人物便是這西琉離了。
翌日,北灃軍隊與南越將領雲域在戩城展開殊死搏鬥,賀蘭祁墨生擒了首將雲域,勝利垂手可得。不料,南風暖率領大部隊趕來營救,與賀蘭祁墨正麵交鋒。
“墨王,許久未見!”南風暖騎著高頭大馬,語氣有些冷硬。
“南皇。”賀蘭祁墨握著韁繩回視他,麵上亦是淡淡的。
“朕以為你會殺了他,結果你卻反過來幫他?”說這話的時候,南風暖幾乎是咬牙切齒,勒著韁繩的手都不由得跟著收緊。
......
“夜兒的事,我也有責任。”想到花月夜的死,賀蘭祁墨的心再一次沉重了起來。
“哈哈!”南風暖幹笑了兩聲,恨恨道:“的確,最該死的是你,賀蘭祁墨!她那麼愛你,你卻狠心的利用她,逼死她,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愛!”
的確,自己的確配不上她這份愛!可是眼下天下動蕩不安,戰火紛爭不斷,實在不是傷心失意的時候,他要想辦法盡快結束這一切,到時他會去陪她。
再抬首時賀蘭祁墨已恢複了冷靜:“南皇,能否休戰?”
“休戰?”南風暖怔了怔,五年了,他早已厭倦了戰場,可是先是賀蘭辰熙不肯,如今西琉離又豈會罷休?
知道他的猶豫,賀蘭祁墨又道:“墨鬥膽,想與南皇單打獨鬥,勝者決定這戩城的歸屬,不知南皇意下如何?”
南風暖忽地笑了,好一個賀蘭祁墨!他明知功夫在自己之上,卻仍提出這般要求,看來他阻止戰爭的決心很堅決。南風暖很清楚,若他倒下了,那麼南越自然就退出這場戰爭了;而這戩城本來就是他北灃的城池,無論怎樣,都是他賀蘭祁墨贏了,果然算得縝密!
“好,朕就成全你一次!”不顧眾人的勸阻,南風暖鞭策駿騎拔劍衝了出去,迎戰賀蘭祁墨。
兩軍陣前,兩道身影交錯不休,殊死一搏,辨不清誰是誰,隻聽得見玉劍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響。
陣前的二人鬥得激烈,兩旁的軍將卻看得冷汗連連。
百來招後,南風暖勢略弱,漸不敵。忽地,南風暖長劍淩厲而至,眼看就要穿胸而過,卻突然在離賀蘭祁墨身前一寸的時候頓住了。隻因賀蘭祁墨的玉劍快他一步,刺中他的丹田腹腔。
砰的一聲,長劍落地,南風暖捂住腹部,笑道:“能打敗歃翁之人,果然厲害!”
“南皇過譽了。”賀蘭祁墨收回玉劍,上前替他封住了幾處大穴。
“皇上——!”
南越的眾將衝了上來,扶住南風暖。
“朕,願賭服輸,撤兵!”
戩城一役,南風暖身負重傷,撤回所有軍力,回都安心療養。而這一次,賀蘭辰熙沒有窮追猛打之意了,南越與北灃也終於實現了休戰。
結束南越的戰事之後,賀蘭辰熙歸朝治理朝政;賀蘭祁墨則率軍往西,爭取盡快結束與西黍的戰亂。隻可惜,西黍汗王因有西琉離的支持,遲遲不肯棄戰。直到又一年過去了,西琉離突然召回了在九洲的全部軍力,同時斷了西黍的資源供給,隻因他們的西聖女要招親!
至此,曆時六年的九洲亂世才得以平息。
賀蘭祁墨返回灃都已是傍晚。聽風樓前,柳雪顏扶著略顯粗實的腰肢候在大門前,她的身旁站著楚飛鳳,二人臉上皆是幸福之色。盼見賀蘭祁墨歸來,二人同時上前。
“墨,你終於回來了!”
再相見,柳雪顏竟又濕潤了眼眶,此時她有興奮有激動有感恩,但更多的還是感慨。這幾年,她也想得很清楚了,漸漸放開了他,也終於覓得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卻仍是孑然一身,孤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