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銘川回到溪頭村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時分。村裏人再次聚集在祠堂裏,就連村長左估也拖著還沒完全康複的身子坐到了中間的大竹椅上。
祠堂zhōngyāng的空地上擺了一張竹席,闊哈奄奄一息地躺在上麵,身上的衣衫破爛,到處都有被割破後的傷痕,手臂的皮膚和當初左估他們一樣潰爛,流著膿水。
杜銘川在路上已經聽表舅塔台大致說了事情的經過。今天一早,闊哈就這副樣子跑回了村裏,逢人便說後山坳裏住了個怪人,村裏死的人和前些rì子左估他們的蠱都是這人弄的。
村民們起先看他的樣子,沒人敢和他靠近,直到他躺倒在地上。後來左估老頭也出來了,才發話讓人把闊哈用席子裹著抬進了祠堂。
祠堂裏嘰嘰喳喳的人群看到杜銘川進來,立刻禁了聲。他們都知道了,是這個小夥子把左估阿通和拉鐵治好的。
左估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指著地上的闊哈對杜銘川說:“你娃先給他治治。”
杜銘川點點頭,走到闊哈跟前。闊哈睜開眼皮,看見杜銘川,努力笑了笑,和他交換了一個隻有他們倆才明白的眼神。
闊哈這次算是下了血本。他按照和杜銘川商量好的計劃,先讓烏龍相信蒼九公已經離開過寒石寨,並且百蠱噬心已經發作,七天內就會血盡而亡。接著,闊哈一大早又到後山,把自己弄的渾身是傷,還下了赤蠖在身上。他知道杜銘川能治好赤蠖的毒,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對於製服赤蠖,杜銘川已經很有經驗,片刻的功夫就在闊哈的身上找到了蠱蟲。村民們看到那條渾身血sè,散發著一股腥臭味,粘搭搭的蟲子從闊哈潰爛的皮膚裏爬出來的時候,發出了一片驚噓聲。膽小的人閉上了眼睛,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嘔吐起來。
回村的時候,杜銘川已經從九公那裏帶來了藥,交代表舅塔台回去熬了。這是他和闊哈早就商量好的,藥也是先前就備好了。
塔台很快就將熬好的藥水端來,給闊哈身上一些膿瘡部位進行了擦洗。除了因赤蠖引起的皮膚病變,其他的外傷並不嚴重,隻是為了看上去傷得厲害一些才弄上去的。實際上,闊哈此刻的半昏迷狀態也多半是裝出來的,用完藥以後,他很快就恢複了jīng神。
杜銘川站起來對眾人說:“他沒事了,你們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吧。”
村民們都不說話,看著左估。左估就問:“闊哈,你有力氣就把事兒再說一遍,讓大夥都聽聽。”
闊哈已經從涼席上坐起來,呲牙咧嘴的好似傷口疼得厲害。他點點頭,就開始講述自己如何在後山發現了一個山洞,如何發現裏麵住著的怪人會蠱術,那人又如何放出毒蟲要害他,他又如何機智勇敢的和那人周旋,套出那人的話,得知當年白易的死因,最後如何受傷跑了回來。
他說得唾沫橫飛,不知不覺的自己也感覺自己像個智勇雙全的人物了。眾人聽得動容,不住地發出驚歎,看闊哈的眼神也變得敬重起來。
杜銘川發現闊哈居然還有說書的天賦,講起來一套一套跟真的一樣,心中暗自好笑。
左估聽闊哈說完,問道:“咱們跟那人無冤無仇,那人為啥要害咱?”
闊哈道:“那人躲在山洞裏練邪術害人,被白易撞見了,這才鬥了起來。他臉上的刀疤就是被白易砍的哩!他是要報複,要把我們都害死哩!”
村民們害怕起來,紛紛開口道:“那咋辦喲?白易都鬥不過他,我們不是死定了?趕緊報告zhèngfǔ吧,讓jǐng察來抓了他。”
“不行!”闊哈大聲說著,他可不想讓jǐng察來查,那樣自己的謊言早晚被揭穿,“jǐng察能信這事?就算派一兩個人來查,也對付不了他,最多就把那人嚇跑了。等jǐng察一走,那人再回來報複怎麼辦?我看不用報jǐng,有兩個人能對付他。一個是寒石寨的九公,能克他的蠱,另一個是白易,當年倆人鬥的時候,他也沒討著好去。白易雖然死了,可不是還有蘭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