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柔臉龐微轉，凝視著陸淩蕭，“不回河中城了？這是為何？”
“山南東道那邊有一些江湖朋友，好久都沒聯絡了，有些掛念。”
其實陸淩蕭之所以不回河中城，主要是怕張樂天和陸紫霖還是不能接受夏婉柔，引得她再度傷感難過。
夏婉柔何曾不明白陸淩蕭心中所想，隻是不忍心把話挑破，那種無聲無息的關懷，更能體現他對自己的愛意。
陸淩蕭又從地上撿起一柄玄鐵砍刀，嘿笑道：“這些個雜毛，貪生怕死，枉為殺手，光顧著逃命，竟然連這麼珍稀的寶刀都不要了？”
夏婉柔卻淡然道：“傻瓜，你還真是孤陋寡聞。在我們鳳翔，有一座礦山，專門供冶煉玄鐵，所以玄鐵對他們來說並不稀奇。”
陸淩蕭略為吃驚，“那李茂貞的鳳翔軍，如果都持有玄鐵打造的兵器，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也不是啦，從礦石裏冶煉出玄鐵是個很繁瑣的過程，一般幾千斤礦石才能打造出一把玄鐵劍。玄鐵兵器，雖算不上珍奇，但也得之不易，故而普通士兵是沒有資格擁有的。”
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到了死去的黑馬身旁。
夏婉柔蹲下身子，輕撫馬頭，既惋惜又哀痛，最後竟然潸然淚下。
陸淩蕭輕拭夏婉柔淚痕，安慰道：“過些時日，我再送你一騎更為乖巧的良駒。”
夏婉柔卻兀自傷感，嘩嘩哭道：“什麼馬我都不要……我就要它……”
不料陸淩蕭反而笑出聲來。
夏婉柔哭著臉，揪住了陸淩蕭的耳朵，嗔怪道：“你真冷血，還笑得出來……”
陸淩蕭抓住夏婉柔滑嫩的小手，將它從自己的耳朵上輕輕拿下，在她耳邊輕語道：“夫人對馬尚且如此疼愛專一，何況對夫君乎？”
夏婉柔又是破涕為笑，抹了一下眼角，嬌嗔道：“誰是你的夫人啦？都還沒拜過堂……”
“那我們現在就拜堂，用這些天蠶漁網當作鳳冠和蓋頭。”陸淩蕭從腳下拾起一張天蠶漁網，做出要蓋在夏婉柔頭頂的動作。
夏婉柔身形一閃，躲了過去，“別鬧啦，你再這麼不正經，我就不理你了。”
陸淩蕭悻然道：“那好吧。我們先把黑馬埋葬了，然後盡早離開。那個假秀才，說不定還在附近。”
埋好黑馬後，陸淩蕭又給它立了一個牌位，這才和夏婉柔一道離開。
雖沒有馬匹，兩人腳程卻是極快，不日就到了山南東道邊界。
經過一處茶棚時，兩人坐下，稍作停歇，並跟茶博士要了一壺茶。
茶棚不大，但在荒郊野嶺之中，實屬難得，雖然簡陋，卻也有四五張方桌，和若幹椅凳。
除了陸淩蕭和夏婉柔外，亦有一些過道路人在茶棚裏吃茶。
其中一張方桌上圍了四個人，都是青衣素布打扮，正在議論紛紛。令人奇怪的是，他們每人臉上都有刺字。
一個黑瘦男子道：“格老子的，打個屁的仗，那十三太保太猛了，與其送死，還不如去投靠金鯊幫。”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嘛，一將戰死，整隊遭殃，這不明擺著不拿我們這些士兵當人看嘛……”
“我們營裏的趙校尉，在十三太保手上能過三個回合，就算不錯了。我們若是不逃出來，那隻有等死的份。”
……
那四名男子高聲談論著，全然不顧身旁還有其他人。
陸淩蕭聽得稀裏糊塗，一會兒是金鯊幫，一會兒又是十三太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上前詢問道：“四位兄台，你們是打哪來的？為何要去投靠金鯊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