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的雷霆之怒差點將門外那些不知所措的眾奴才們給嚇死,那傳話的小太監更是不堪,他腿一軟就跪了下來,腦袋“砰砰”地往地上直磕,但此刻的皇帝可管不了這許多了,那份奏折是兩廣鄉紳士子的聯名上書,自然是假不了的,但這折子裏的內容實在是太過驚駭,原本廣西巡撫口裏的小寇居然成了大盜,而本以為隻是地麵有些不太平的兩廣居然已是烽煙遍地,官吏鄉紳被殺者更是不計其數。
“鄭祖琛啊,鄭祖琛,你騙朕。”鹹豐此刻咬牙切齒,自己自登基以來雖然勤於政務,但各地反賊會匪卻沒有一刻安生,這追根糾底還不是那些昏官誤人?要是他們能早早提防又豈會造成大亂?
“擬旨,廣西巡撫鄭祖琛防賊不力,就地革職查辦。”過了好一會,鹹豐才平靜了下來,他喊來門外的太監,冷冷道。
皇帝心情不好,做奴才的自然更要小心翼翼,執筆的太監趴在地上一字一句地寫著連頭都不敢抬,而說完這一句,鹹豐沉默了一會,廣西巡撫被罷官固然解氣,但那爛攤子總要有人收拾了,這兩廣地區的局勢已經糜爛到了這個地步,非要派一個能臣不可。
“林則徐。”鹹豐的腦海裏首先就跳出了這麼一個名字,此人能征慣戰,當年連英夷都懼他三分,派去收拾殘局再合適不過了,但隻可惜他是個漢人,大清雖說已立國兩百餘年,但終究根子淺薄,起用大臣自然是誰都不如旗人可靠,可這八旗兵勇入關至今早就安逸慣了,如今別說是衝鋒打仗,就連能騎馬的都找不出幾個了。
“可惡的林則徐,竟然向朕提出打造英夷之戰船,當朕是傻瓜嗎?我堂堂天朝地大物博,什麼沒有?實在是無理,可恨!”諸多念頭從心中閃過,煩躁不堪的鹹豐很自然地翻出了幾年前的舊賬破口大罵了起來,不過俗話說形勢比人強,在發泄過一通之後,這大清國的皇上也隻能擬旨,著令林則徐為欽差大臣,兼任廣西巡撫,星夜赴任。
十一月份的廣西寒意陣陣,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大家團營的熱情,原本狹小的金田村雖然幾經擴展,但此刻依舊摩肩接踵,從各地趕來的教徒,窮苦百姓以萬計,而阻攔大家的團練更是被打的潰不成軍,望風而逃,全省之內義軍聲勢大壯,各地官府無不緊閉城門,以保身家性命。
團營形勢的順利不但讓清廷官吏大為震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都出乎教內高層之意料,不過這麼長時間下來洪秀全過去多年苦心在各地發展的拜上帝教組織此刻大多已經抵達,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趕到金田的隊伍也由此不可避免地少了起來,而針對這一情況,大家自然是有所察覺的。
這一天清晨,在金田村中央的一間大瓦房中,馮雲山召集了教中幾乎所有的主要頭目,而張宏雖然不怎麼受待見,但這段時間以來他吸納流民,抗擊團練,在獲得了不低聲望的同時民團又再次擴充了近五百人,這一下麵對這支舉足輕重的武裝,就算洪秀全他們再不願意也不會公然拂人家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