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3)

過不多時,從洞中傳來一個老者的笑聲,眾人向洞門望去,隻見從洞內走出一個身穿灰色長衫,身形瘦長的老者。那老者頭發斑白,披發散肩,麵上雖有皺紋,眼神卻是異常精神靈光,兩道慈眉,氣態昂然,形態若飄灑纖雲,神氣如長虹貫日,儼然一副道家超然出世的打扮,一副仙風道骨,神氣傲然之象。

後人傳說鬼穀子,原本姓王名詡,乃是半人半仙之身,關於鬼穀子的年齡更是傳說紛紜,有傳說他是西周年間人的,到蘇秦張儀年代,已經四五百歲;也有說鬼穀子與孫武是同時代人,兩人誌同道合,同研兵法的,隻此算來,鬼穀子也已兩百餘歲了。這都是後人傳說,恐怕不足為信。但是,要說這鬼穀子的才能之大,卻無論是在當時和後人都極其認可的。在曆史上,鬼穀子屬於縱橫家,主要以言語遊說為主,但是他又深通其他諸家學問,因此又稱其為雜家,其學問博大精深,浩瀚無涯,惹得後世幾千年的人們心向往之。

孫臏見老者走上前來,慌忙用雙手扶著兩旁的木欄,支撐著從輪椅上撲倒在地,跪下說道:“師傅在上,徒兒孫臏向您請安了。”那老者忙向前將他攙起,說道:“你腿腳不便,不必行此大禮了。”說罷,望孫臏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長歎一聲,又滿懷疼惜的說道:“當初是為師不好,偏偏讓你下山,如今落得如此慘況,都是為師的過錯呀!”孫臏見師父如此疼愛自己,就如同父親對待子女一樣,心頭不禁一軟,如今也顧不得什麼先生軍師的名頭了,當下不禁涕淚橫流,口中隻連連喊道:“徒兒不孝,徒兒不孝……”鬼穀子一生無子,隱居山中多年,隻收了孫臏龐涓二人為徒,所以三人不但是師徒關係,更是親若父子。二人下山之時,鬼穀子滿希望二人能夠互相扶住,兼濟彼此,誰承想在高官厚祿麵前,友情、親情竟如此輕易的成了換取高官厚利的籌碼。如此想來,即使鬼穀子超然於世,了然於胸,真要碰到如此境況,又怎能不悲從中來呢。當時天色已晚,小童帶著蘇張二人尋找住宿之地,孫臏和鬼穀子進入洞內,二人多年未見,於是秉燭而坐,暢談至深夜不休。

天已黃昏,山林寂靜無聲,群山之上像是覆蓋了一道青黑的薄幕,一輪明月掛於梧桐枝頭,透過繁密的枝葉在地上露出斑駁的疏影。鳥兒隱於山林之中,不時傳來幾聲淒厲的鳴叫。微風吹動,幾朵烏雲順風飄散,明月不時隱沒於烏雲之中。如此景況,若是那遠遊之人,於異鄉深夜獨臥,恐怕也會勾起隱藏在心中的思鄉之情。眾人找到住宿之地,張儀本就生性聰慧活潑,雖說他本來就打算跟隨蘇秦拜師學藝,但是生於人才彙聚之地的魏國,他早已見慣了那些所謂的賢者,不過都是空談之輩罷了,對於人才的眼光自然也就高了許多。這次隨同蘇秦出來,雖也想找幾個真正有才能的人學習技藝,但是終究是不抱太多希望的,自己一心隻放在遊山玩水,遍覽天下風光了。而今自己終於找到了人人相傳的鬼穀子,心中隱藏的那種欲望終於還是蹦了出來,因此他臥於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隻希望東邊的天空快些亮起來,好趕緊找鬼穀子拜師。隔壁的蘇秦也是久久不能入睡,他側臥床邊,隻覺得心事重重,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終於找到了鬼穀子,悲的是認為自己生性愚笨,恐怕鬼穀子看不上自己,不願收自己為徒,到頭來落魄還鄉,徒惹鄉鄰親戚嘲笑,到那時更是麵上無光,羞愧之至了。

次日一早,紅日東升,蘇秦與張儀就趕緊起床,也不待小童端上洗漱之具。二人匆忙往鬼穀子房內跑去,剛到門口,就聽見洞內傳來鬼穀子與孫臏的笑聲,原來二人多年不見,心中堆積了許多話,所以一夜未睡,徹夜秉燭而談。鬼穀子見蘇張二人進來,似是未見一般,隻顧與孫臏談話,也不搭理二人。蘇秦識趣,心想等到二人談話結束自己再進來也不遲,於是轉身就要出去。正在轉身之際,張儀突然上前喊道:“先生在上,學生張儀,蘇秦拜見先生。”蘇秦見他如此,也隻得立在門口等待。鬼穀子雙眼緊閉,久久無言,端坐床頭,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緩緩說道:“你二人來此的目的我已知曉,你們還是回去吧,我已年老力衰,不會再收徒了。”說完,又閉上了眼睛。旁邊侍坐的孫臏也說道:“你二人所來之意,我已向師傅稟明,隻是師父不願再授徒了,我也愛莫能助,你們還是盡早回去吧。”蘇張聞言大驚,聯想到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實在舍不得放棄這一難得的機會。二人趕忙跪下道:“還請師傅收留,我二人不遠千裏而來,還請師傅收留我們罷。”說罷,又是連連叩頭,把個堅硬的地麵磕得噔噔響。